“董太医别跟我置气,我打小没教养,不懂事,您在云端我在泥,求董太医施舍恩德啦。”
宋芸朝董巍作揖,“快去快回,晚间还能赶上跟念珍姐一起用饭呢。”
董巍这人就一处软肋,瞅着旁人的偏方手法就眼红,为了邓念珍的秘技,他真是被宋芸给拿捏了一回又一回。
董巍的马车停在孟府门前时,门房见是辆再寻常不过的青布马车,就没上去迎,待见一个男人阔步要进门来,其后跟着个提着药箱的官差,连忙拦住。
“这位先生瞧着眼生,敢问是……”
“不让进就算了。”
董巍脚下立即拐弯,扭身就走。
门房给唬得一愣一愣的,这客人脾气也太大了,整个荆州敢在刺史大人府门前这么冲的,还真没几个。
提药箱的官差似笑非笑,朝门房竖起大拇指,“胆儿真大。”
“官差大哥,这谁呀?”
“董!太!医!沐浴皇恩的董太医。”
门房霎时遭雷劈一般,是那个老爷去请都请不来的董太医?
“爷爷,董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这俩眼珠子算是白长了——”
门房何等的百伶百俐,董巍刚迈出几步路,腿就被人抱住了。
他愈加憋闷,荆州的人怎么都这么王八蛋、癞皮狗!
门房喊伙计进府通报,自己则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嘴嘟嘟囔囔,手丝毫不放。
孟泰伦出来就见此情形,忙低声喝斥下人。
门房终于肯撒手起身。
董巍那双腿生风一般,蹭蹭蹭地往马车走,边走边喊,“谁稀得上你们家去,老子进宫门都没人敢拦。”
提药箱的官差慢悠悠地跟着走,看热闹看得乐呵。
“董太医,是下人粗鄙冲撞了董太医,还请进府喝杯茶压压惊。”
“你们府上是不是有个叫刘璟的?叫他来见我。”
董巍一屁股坐在车辕上,晃悠着双腿,“让他跑着来。”
门房自告奋勇去寻刘璟,跑得脚底板疼,呼哧呼哧地喘气,总算把刘璟给拉来了。
路上自然没忘记交代,千万不要顶撞这位太医,人家可是沐浴皇恩的。
刘璟先给舅父行了礼,然后朝扔在晃腿的董太医行礼。
“在下刘璟,久闻董太医大名——”
他话还没说完,腰还弯着,董巍从袖子里掏出个团在一起的条子,怄气似地砸向他。
刘璟抬头茫然四顾,然后伸手去捡那条子,展开来,就见上面写道:“奉上给伯母的见面礼,以慰大哥一片孝心。”
字写得实在差得很,刘璟只见过宋芸在金兰谱上写名字,却是印象深刻。
他之前总觉得她工于心计,且心术不正,没想到她会如此张罗给母亲诊病,或许是他先入为主,囿于成见了。
“董太医仁心仁术,为家慈特地跑一趟,在下感激不尽。”
董巍翻了个白眼儿,不情不愿地跳下来,最终一步一挪地进了孟府。
荆州那些大夫其实都不差,给孟昕月诊断得没错,肝阳上亢这病无法根治,静养就是良方。
不过……董巍眉梢一挑,“有个方子原是宫中一直用的,对此病大有好处,病人服下,顿感呼吸顺畅,浑身轻灵。”
宫中的方子,那就是御用的了,自然是最好的东西。
刘璟一脸期冀,“请董太医施恩,将那方子给我娘用一用。”
“啊,这可有些麻烦呢。”
董巍装模作样地揣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