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远上前。
老夫子痛心抚额,站起来转身取下挂在屏风后的戒尺:“知道此时什么时辰吗?”
王怀远世代商人,其父为锻炼其经商能力,在他十八岁时辰那日就把醉仙楼交于他管理,盈亏概不负责,王怀远往后大抵是要接管家里生意的,至于科考,能中举固然好,落榜也无妨。
虽说如此,可老夫子却一视同人,不论是哪个学生,只要来听课,他就一概严厉到底。
王怀远回道:“回先生,是午时一刻。”
老夫子一提眉毛:“那你再说说,哪个时辰入学堂就坐,哪个时辰开始上课?”
王怀远自动将手心递了出去:“辰时二刻入学堂,时辰三刻开始上课。”
老夫子“啪”一戒尺落下:“你还知道辰时二刻!老夫的学堂是菜市口吗?你想何时来便何时来?成何体统!”
王怀远乖乖认错:“学生知错了。”
“错了该当如何?”
“依照惯例当罚站。”王怀远自动于一侧站立。
不知是谁没忍住带头笑了一声,一时学堂被传染了一般,鹅鹅地笑起来,其中当属曹文笑声最大。
“都笑什么笑,以五十步笑百步,瞧瞧你们方才交上来的策论,都写的什么。”老夫子就近用戒尺大力一拍曹文书桌,“尤其是你!”
曹文一眼看到林洛,正冲她济眉弄眼打招呼,一戒尺下来,立马正襟危坐。
老夫子气呼呼回到案牍处着手讲解方才他批改过的策论,他一走,曹文转头偷偷对林洛比划:“你怎么来了?”
林洛探颗脑袋也比划着回道:“来贵府听学究讲课。”
“啊?”曹文夸张地笑了一下,随即低头在纸上快速画了个什么东西,趁老夫子没注意,揉成纸团朝她丢过去。
林洛打开一瞅,顿时乐了。
只见曹文简笔勾画了两个人,一个是大脑门老夫子,老夫子对面是腿瘸了的小人,老夫子唾液横飞正在训小人,寥寥数笔画得惟妙惟肖,神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老夫子被曹文那篇策论气得肝火旺盛,一抬头,就见这小子居然不好好听讲,冲着某个方向龇牙咧嘴开小差。
“曹文!”
“先……生?”曹文直起身子。
“把我方才讲的复述一遍。”
曹文自是答不出。
他主动站起来罚站,与王怀远好哥俩排排站。
老夫子气得胡子都快翘飞了。
他老人家背着手颤颤巍巍走到曹文书桌前往外看,看到扰乱课堂秩序的是一个面生小姑娘,脸色一沉:“这又是何人呐?”
乍然被点名,林洛提步上前走进学堂,揖礼道:“林洛见过先生。”
老夫子对稚气小摆摆手:“这里是学堂,不得喧哗玩闹,顽皮小童去旁处玩耍。”
林洛又一鞠礼:“学生不是来玩闹的,学生听闻曹府的庄先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故而慕名前来聆听先生教诲,不知先生是否收女学生?”
老夫子眼角一跳:“你要入我私塾?”
他教的学生是要登科入仕入庙堂的,她一小姑娘,瞎凑什么热闹!
老夫子坚决认为这个小丫头是来捣蛋的,不由分说把她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