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途一行人离开南疆前一晚,康王李景昌拿着一壶酒敲开了萧子途的门。
两人没有谈论京城之事,没有谈论政事,亦没有谈论横在他们二人之间的长乐公主。
他们就如同老友一般唠着事不关己的闲话,对着明月将一壶酒饮完,离去之时,康王殿下突然停下轮椅,回身。
“子途。”康王殿下重重拍了萧子手心一掌,“我能看出你对林姑娘用情至深,关于长乐……”
萧子途眉梢一动:“殿下。”
康王殿下摆了摆手:“长乐是个好孩子……”
萧子途接过话音:“殿下请放心,此事我定会安排妥当,绝不会委屈长乐公主。”
康王殿下笑了,再次拍了拍他的胳膊。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无需多言,萧子途知道康王殿下在担心什么,率先把自己的选择委婉地告诉了康王殿下,而康王殿下亦知道萧子途不会娶长乐。
“子途。”李景昌说道,“你让我把话说完。”
萧子途沉默着点了点头。
李景昌抬头望着明月,突然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生在帝王之家身不由己,看似一生荣华富贵,其实有时候如同浮木,连自我都无法主宰。”
萧子途知道康王殿下豁达,可前皇后之死,一直是他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
李景昌:“长乐生性纯良,纵然有太后以及陛下护着她,可她往后的人生终究还是要她自己走,前半生靠家人,后半生靠夫君,若她有福气能嫁与你,她的后半生,我也就放心了。”
萧子途心里一紧。
康王殿下瞧见他的脸色笑了笑,话锋一转:“可惜你二人有缘无份呐。”
萧子途垂下眼眸:“抱歉……”
李景昌对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京城,不适合她。”
萧子途顿了一下:“长乐公主聪慧又身份贵重,殿下勿要担心。”
李景昌目光微敛:“子途啊,我经年不在长乐身边,怪想她的。”
“过些时日,我会写信给陛下,把长乐接到南疆小住一段时日,南疆瘴气弥漫,气候潮湿闷热,长乐不习惯这里的气候。”
李景昌顿了一下,把声音放低:“届时,会暴病而亡。”
萧子途周身一震,蓦地抬头,吃惊地望向康王殿下:“……殿下?”
李景昌淡淡笑了一下,缓缓道:“长乐会换个身份留在南疆,以平民身份择一夫婿,过平安康泰的日子。”
萧子途顿时失色,康王殿下铺垫了这么多,原来是为了成全他,不惜殁了长乐公主的公主身份。
他忙道:“殿下,万万不可,切勿乱来。”
“好了。”李景昌拍拍萧子途的肩,“子途,待你大婚之际,别忘了给我修书一封,我也去京城向你讨杯喜酒喝。”
萧子途没有应声,沉默片刻,突然道:“殿下,北漠蛮人终究是祸害,不把他们彻底打回幽云山以北,北境终究不会太平。”
“去年一仗,国库亏空,念州又发了水患,粮食吃紧,民生颇艰,待缓一缓,过了下半年,秋收后,我预计北伐征讨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