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打是亲骂是爱,自打萧子途被林洛追打了二里地之后,堂堂主帅是越来越有“妻管严”的风采。
众将皆知,在大帅忙到日夜颠倒、废寝忘食、忘记服药之时,只要那个眉清目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侍者往议事堂门口一站,他家大帅必定乖乖地去用饭服药。
反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林洛自那日起,便将易容撤掉,以真面目示人,不过身在军营,她依然是戎装打扮扮作男子,身份依然是主帅的侍者。
为林洛声誉着想也为她女儿家方便,萧子途在他帅帐旁边着人给林洛搭了一座帐篷,两个营帐之间的间隔不足一米。
闹了一场乌龙,而那个亲卫每每见了林洛,恨不能钻地三尺立马逃走,实在是太过丢人……
军营中的日子很苦,却也很甜,萧子途只要不外出打仗,忙完公务之余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与林洛待在一起,硝烟四起的军营成了他们人生中最为难忘的一段岁月。
有苦也有甜,有甜也有苦,每每萧子途率兵杀到前线阵地,林洛便会失眠,整日整日地失眠,她于沙盘上反复推演,计算着萧子途打到了哪一步,计算着他的胜算几率,担心着他的安危。
在萧子途率兵打了一场大胜仗,收复了被乌赖国抢走的两座城池之时,江老先生冒雪风尘仆仆赶来。
秦太医终究没有食言,用蛊将康王殿下的病情稳住没有恶化,所幸,江老先生精心治疗几日后,宣称康王殿下的脚伤往后也不会留下后遗症,能走路!
康王殿下留在营中继续治疗了大半个月后,在确保路途不会使脚伤恶化的情况下,返回南疆养病,毕竟西境气候恶劣,不利于病情恢复,而南疆气候温暖,适宜休养。
期间,远在京城的皇帝陛下,也不知道想出了什么法子,在短时间里准备好了军营中剩下的那七成过冬物资,及时运到了边境。
这一年的冬天是林洛人生中最冷的一年,数不清军营中下了多少场大雪,在林洛一次次的担心中,大梁与乌赖国的战火线一步步往西移动,乌赖国节节败退。
除夕那夜,烟花四起,万家灯火团圆之际,远在边疆的将士们却在硝烟中整装待发。
总帅萧子途一声令下,潜伏于各条战线的玄策军突然对乌赖国发起了总攻。
留在营地的林洛望着头顶上的满天繁星心中默默祈祷。
已从襄州到玄策营走了一趟来回的无影终于在除夕夜前一日赶回军营,他奉大帅之命,以女婿之礼的规格给林洛家里备了许多节礼。
无影亦带回了许许多多祖母亲手准备的可以存放的住的吃食,祖母虽然不满林洛去了军营,在由林秉生代笔的家信中,洋洋洒洒骂了她一整篇,但骂归骂,老人家心疼的要命,一把年纪了,连夜赶制了两副护膝。
一副是给林洛的,一副是给萧子途的。
“林姑娘,想家了?”不知何时无影出现在身后。
林洛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林洛不在家过年的第二年,去年在京城,今年在边陲。
很想家,很想家,想祖母,父亲,小阿湘,小阿泽,还有……
特别特别想萧子途。
说起来,无影护卫林洛已有一年,一直暗中守护,不知不觉中与林洛这个小丫头建立了颇深的感情,他话很少为人木讷,林洛却话多,性子活泼,两个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相处起来却格外舒服。
他属于默默关怀的一个老大哥。
“那是担心大帅?”无影又问。
这回林洛没摇头,轻轻“嗯”了一声。
一晃年一年过去了,遥记得去年除夕夜发生的一幕一幕。
去年是她与萧子途重逢的一年,他们在一起吃了年夜饭,一起登高于望星楼欣赏了整个京城的夜景,一起走了“鹊桥”,一起放了合欢许愿灯。
很热闹、很美好。
少女的眼睫亮晶晶,数着天上的繁星,回忆着去年的美好。
“帐外冷,回屋吧。”无影劝道。
除夕之夜,晶莹如玉的雪花又纷纷扬扬下将开来,林洛伸手接了几片雪花,问道:“无影大哥,你从前一直跟着大帅打仗,此战如果顺利,众将士们几日能归?”
“这个……”无影诚实道,“这个说不好,战场之事变幻莫测,快则数十日,慢则也许数月也有可能。”
“唔……”林洛惋惜地道,“那可能今年无法给子途庆生了,我还给他准备了生辰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