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风太过凛冽,林洛眼睛以下的大半张脸缩在大氅里,整张脸只露出一条细缝中的眼睛,那条缝还被呼出的呵气结在眼睫上形成的霜七七八八地遮着。
林洛一开始还有些微微出神,心道,大荒漠的,这是谁啊,有大道不走,非要和她“狭路相逢”。
她缓缓直起身子,透过那条缝,看到身着一身铠甲的大帅以及与他形影不离的李简正一脸杀气地看着她。
林洛瞬间傻眼了,浑身一震,“嗖”地转过身,把自己整颗脑袋缩到大氅里,手在脸上飞快地左摸摸右摸摸,捣鼓易容。
等她捣鼓完毕,又从大氅里露出半颗脑袋之时,就听萧子途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逃兵?你这是要往哪逃去?”
萧子途一语双关,李简却没听明白,他单纯以为这个不识好歹的后厨小伙是个懦弱的逃兵,吃不了军中之苦。
新兵蛋子嘛,吃不了苦嗷嗷叫的也不稀奇,但他就纳了闷了,一个炊事兵,一个在后厨做饭的能有什么苦,再说了,现在他已经调入帅帐,放眼整个军营中还能有比这个活计更轻松的?
给大帅端个茶倒个水,这是多少士兵梦寐以求的事情。
逃?他脑子进水了吗?
“啊,不不不,我出来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林洛编瞎话卡了壳,顿了一下,道,“有、有只鸡跑出来了,我追它归案。”
萧子途皮笑肉不笑地“唔?”了一声,俯身贴近,将她拽着挡脸的毛领子轻轻撩开:“那鸡在哪呢?”
林洛心情复杂地与他对视着,心里陡然升起一把火。
心道,这货有毛病吧?一个小兵至于还专程逮她?闲的没事做吗?偌大个军营,那么多事情需要他定夺需要他处理,偏偏亲自来捉拿她这个所谓的“逃兵?”
心里骂得很痛快,可表面上还得装着,毕竟她不想对方识破她的身份,而她眼下的身份是个“小兵”,还是“在逃小兵”,身份压制,不得不做小伏低。
呆愣了片刻,林洛小声回道:“没、没抓住,让它给跑了……”
萧子途在训练场地远远就看见她躲在一颗树下,贼眉鼠眼偷偷摸摸的就知道她没干好事,于是暗中跟着,果不其然,小丫头又打算跑。
“唔……”萧子途将她的毛领子又往上拉了拉,遮住她的脸,直起腰,轻描淡写道,“鸡跑了没事,人没丢就行,别找了,回营吧。”
李简:“……?”
就这?
李简听着大帅奇奇怪怪的言论,觉得大帅怎么这次苏醒之后人变的哪里不同了?
难道是经历过大生大死之后,人变慈祥了?
逃兵那可是要直接拉回营地砍头的,以震军威,否则战场上,两军交战,都当了逃兵,乌泱泱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林洛心里一腔狼藉,任将牙咬得咯吱咯吱响也只能跟着回营。
回营地之后,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再想逃跑难度就加大了,她要去后厨端药,有人抢着去端,她要出营帐,亲卫拦着,她说她要去茅房,亲卫还非得跟着她。
士可杀不可辱。
林洛憋着一肚子火气,干了多件以泄私愤的事情,比如给某人倒茶倒的是刚煮沸的水,烫死他,研的墨,要不稀了要不稠了,给火盆添炭火时,故间将炭火摔的噼里啪啦作响。
某人却怡然自得,仿佛浑然不觉似地。
就这么又过了一日后,萧子途将北漠军大营的一些事情处理好,第二日一早便预计率军开拔奔赴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