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已浓,镇北侯府很安静,萧子途的院落更加安静。
书房内,换下朝服的萧子途背身而立,窗外传来不规则的几声鸟语。
萧子途转身,隔着窗纸道:“进。”
一个暗卫飞身而进:“回侯爷,跟踪吕府千金之人是晟王的人,已经暗地解决了,无人发现,吕家小姐也已安全回府。”
萧子途:“好。”
萧子途并没有骗吕家小姐,吕侍郎言语不当但罪不至死,只要吕家与他萧子途划清界线,蹲几日大牢也就无事了,嘉隆皇帝忌惮的是萧氏。
萧氏一族是一把利刃,可守疆驱敌战无不胜的利刃,做为一个帝王,他无时不刻不在担心这把利刃会不会有一日戳向他自己。吕侍郎无非撞枪口上了罢了。
暗卫汇报完毕后一阵风似地又飞身而出。
李简欲说什么,上前一步:“侯爷——”
萧子途褪祛一脸冰寒,脸上神色柔了下来,他一甩衣摆:“走,咱们去吃团圆饭,今日除夕,府上又有贵客,不能让客人久等。”
李简抬眸笑了笑,将眉心忧愁化开,他一点头,感慨道:“是啊,好多年没痛痛快快过个好年了,往年吃着年夜饭还得提防着乌赖国那帮孙子偷袭,今年总算能痛痛快快过个年,天塌下来,也得把这年过痛快喽,说来,侯府也好多年没这么热闹过了吧,林姑娘还等着咱们呢,走,今日咱们一醉方休!”
康时安与曹文本还有些拘谨,一方面是被京城今日之事所影响,另一方面是被萧侯爷气场所慑,但有李简那个活宝在,酒过三巡后便放松下来,尤其是曹文那货,已经与李简称兄道弟起来。
曹文与李简性格相似,虽一个从文一个从武,但都属于爽快之人,大喇喇没心没肺,有酒便乐呵。
李简为人热情千杯不醉,平时不喝酒都爱叨叨,一喝了酒简直就是个话唠,被他这么热络地一闹场子,过节的气氛欢快起来,一片欢声笑语。
萧子途特意敬了康时安与曹文。
康时安与曹文受宠若惊慌忙站起来,曹文很是震惊,心脏怦怦直跳,康时安好歹背过人家侯爷,可他与镇北侯非亲非故,就一腆着脸来蹭饭的,哪能受人家堂堂镇北侯这一杯敬酒,属实折煞他也。
他刚惶恐地一弯腰,谁料萧子途谢过康时安后伸手将他轻轻一扶,对他道:“听闻阿洛一直在你府上读书受教,这些年承蒙照顾,多谢了。”
曹文红着脸:“阿洛也是我妹妹,应该的应该的。”
他头重脚轻地坐回位置,心里别提多美了,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暗道,他就算此次科举不中也值了,回去能他爹吹牛了,与镇北侯同桌饮酒那可是他爹想都想像不到的,哈哈。
他爹非常仰慕萧老侯爷,也就是萧子途他父亲萧策大将军,儿时,他爹每每听闻镇北侯打了胜仗,总要饮几杯小酒庆祝,这以后,他回襄州,也能和他爹显摆了。
曹文心里正美着呢,美了半天忽然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侯爷对他照顾阿洛表示感谢,这分明代表着侯爷与阿洛关系较他而言更进一步,可是……与阿洛关系更近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他与阿洛相处那么些年,萧侯爷充其量也才几个月而已,就算萧侯爷与林洛二人曾以表兄妹相称,可那毕竟是假的。
但这个奇怪的疑惑也仅限于一闪而过,他还没顾上多想,便被李简拉去又喝酒去了,此时康时安已经醉倒在桌前了。
康时安素日不怎么饮酒,酒过三巡已被放倒。
李简酒量很好,还没遇上对手,难得遇上个千杯不醉的,拉着曹文尽情对饮,两人拉了一帮家将兄弟们行着酒令玩的不亦乐乎。
侯府多年没这般热闹了,往年皆是冷冷清清,王伯心里欢喜得紧,笑眯眯看着这帮活宝心里很是痛快,不知不觉也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