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小九不知道在忙什么,有时候卯时出门,傍晚才回府,想到回侯府也没什么事做,林洛索性找间茶楼小歇片刻。
她选了茶楼二层靠窗处的一间雅房,雅房通着敞天露台,透露窗户可以看到这条街最繁华的一景。
午后的日头很足,暖洋洋的,晒着太阳,端着盏热茶目光落在熙熙攘攘的人群,吆喝声、吵闹声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耳朵,热闹的烟火气熏陶的她昏昏欲睡。
那一刻,林洛竟莫名萌生出岁月静好的感慨。
于是她便从午时一直坐到了几近夕阳西下,喧嚣了一天的京城并没有因为快暗下的天色而静下来,反而更加生动起来。
因为林洛听到茶楼内陡然沸腾起来,似乎有人喊了一句:“乌赖国公主进京啦——”
呼啦,茶楼内临窗之处瞬间挤满了脑袋,有挤不上去的蹬蹬蹬跑出去,站在门口观望。
林洛好奇,也推开门,走到露台处向下望去,只见京卫署开道,在其后乌泱泱的外族使团将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乌赖国使团来的人不少,卫队压过如蝗虫入境,他们还带自气氛组,一路上异族美女载歌载舞,所过之处,掀起看热闹群众嗡嗡的嘈杂声,一浪盖过一浪,吵的人耳根生疼。
知道的是来求和和亲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打了胜仗归来。
林洛略带疑惑地皱了皱眉头,心道这乌赖国人民生性挺乐观的嘛,打了败仗送个公主过来还如此张扬喜庆,也不知道是民族风气使然,还是怎样。
和亲使团的队伍很长,约摸着一起跟随来京的还有上贡的马匹、岁钱等物。
林洛就听隔壁雅间的客人在聊:“乌赖国人可是出了名的头铁,不见棺材不掉泪,这次投诚如此隆重,又是进贡又是送美人,确实是被玄策军打怂吓破了胆吧?”
另一个人笑道:“都差点将他们老窝一锅端了,能不摇尾乞怜吗。”
“不表示点诚意,下回指不定就成大梁的一个州了。”
轰一声,隔壁哄堂大笑。
林洛将注意力转到和亲使团上,再次从勾栏处往外望去,冷风吹过,她紧了紧狐裘,就这么出来一会会,脚丫子都有些木。
这天儿可真冷啊。
都说这乌赖国的图雅公主貌若天仙,可她坐在轿中,谁也无法一堵芳容,看了也白看,林洛跺了跺脚,准备打道回府——这个点,小九应该也回府了。
然而,她转身之际,陡然瞥到街道对面的楼角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闪了一下她的眼睛。
对面铺子也是一间茶楼,方才与她相对而座的似乎是个身着黑色斗篷的旅人,那旅人将斗篷帽子压得极低隐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乍一看,还以为只是夜幕下的一处暗影。
因为那人的斗篷制式与林洛所见不同,带着外族风味,故而林洛在望向和亲使团之时,顺道也多瞟了他两眼——毕竟连年边疆战乱,通往西域的行商之路时而通时而断,邻邦之间邦交关系又差,外邦人进京的尚数少数,偶然看见一个便颇为稀奇。
那人一身漆黑,在他身上却有一道亮光一闪而过,那亮光似是什么金属反射的光,比如剑、刀等——外邦行商之人入京,是不被允许随身佩戴利器的。
林洛愣了一下陡然停下脚步,回身向对面瞥去之时,那人似乎已下楼不见了踪迹。
难道是她眼花了吗?
这时,使团队伍已从街尾行至街道中心,外面的哄闹声更甚,林洛摇摇头提步下楼,结了茶钱推门而出。
满山满谷的人已将大路堵了个严严实实,她正愁如何走个小路回府,突然人群一阵骚乱,将她挤的差点摔倒。
混乱中,只听到有人喊道:“不好了,图雅公主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