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子把相关事项介绍完,门口那两位陌生夫子走进学堂一一搜身搜书。
随后,铃声一响,学子们开始作答。
晋试如同科考一样,也是考三科,考三日,晌午时分,由专人负责送饭,要出恭嘛,自然是由监考夫子陪同。
林洛犯愁了,她再女扮男装也是女的,总不能陪着学子去出恭,于是,借口与康时安和曹文之间不一般的关系,需要避讳,与宋院长请示,退出监考。
宋院长看她闲着,派给她一个巡视的活。
林洛自是愿意,如此一来,她也能顺便看看其它学堂学子的水平如何,于是,她便在四个学堂之间来回巡察溜达,这么一溜达,她方才发现齐愿也在甲级学堂,与那个二撇胡子他儿子在同个学堂。
少年的字写的很好,卷面很整洁,林洛在一侧看了几眼,鬼使神差竟觉得少年的字与小九的字有些神似。
她不由一哂,心道,自己真是魔怔了……
怎么总是想起那个不辞而别的混蛋。
都怪阿湘总在她耳边碎碎念,左一个小九哥哥,右一个小九哥哥,念叨的她满脑子也成小九哥哥了。
彼时,是午后,冬日的阳光照进来,年迈的老夫子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的在打瞌睡,而这个学堂的另外三位监考夫子皆去陪学生去茅厕了。
老夫子,满头花白,胡子眉毛都是白色,约摸是耄耋之龄,林洛身为巡察,理应叫醒老夫子,可碍于老夫子实在年长,于心不忍,于是便随他老人家去。
她索性找了个座位坐下,等其他夫子回来。
林洛生平考试没作过弊,也没见过人们作过弊,自然松懈了几分,便没时时盯着考生,而是缩在大氅里赏起窗外的雪来。
大飞纷飞而至,将枝头都压弯了腰。
每年冬日时分,小九总会托人捎一些御寒衣物,诸如貂皮大氅和狐裘等,今年冬日她尚未回府,也不知道他是否又会派人来。
其实一件大氅可以穿好多年,无需每年都穿新的,可小九没有一年不送,而且年年送的皆不同。
她现在身上所穿便是去年小九托人送来的,是一件火狐大氅,火红的狐毛格外轻软暖和。
老夫子手撑着案桌打着瞌睡,忽然猛地一个头点地,将头砸在案桌上。
林洛听到动静,将眸光从窗外收回。
老夫子惊醒后,眯瞪着眼睛慢悠悠抬起头,目光绕着下面转了两圈,随后又困觉了过去。
林洛看着老人家那般迷瞪模样,不由也跟着打了个哈欠,就在这时,她余光瞥到一个考生竟光着半只胳膊。
如此寒冷的天气……
她搓了搓微微寒凉的手指有些惊讶。
谁料那考生猛地一抬头与她四目相接——是二撇胡子他儿子。
对方目光闪烁了一下而后低头继续答题,林洛则把目光转向门外,那三个监考夫子还没有回来。
她起身正要到门外处瞧一眼,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转过身向那考生走过去,对方听到脚步声,嗖一下将衣袖捋了下来。
这一幕被林洛完完全全看在眼里。
这明显是一个心虚有鬼的动作。
林洛走到他身侧,伸指正要掀开他衣袖,却被对方一手按住。
少年卷了卷衣袖,将衣袖实实压在胳膊下,而后提笔在一张废纸上快速写下六个字:我知道你是谁。
林洛手指蜷了一下。
……何意?
她快速消化了一下这六个字的含义:他认出了她?他在威胁她?他确实在作弊,利用她的身份与她交换条件?
四目相视,少年丝毫不退缩。
今日是晋试的第三天,再有两个时辰,此次考试便结束了,也就是说敲开太学院的入场券基本上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