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他的恶劣态度,我一度躲着他,隔老远看到他,吓得扭头就跑。
后来程伯母带我去过几次王知州府邸,我才知道原来他的厌恶只针对了我一个人。
王夫人雍容华贵,王家的女儿大我两岁,名字叫「念念」
念念是明艳漂亮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令我自惭形秽。
对我恶语相向没个好脸的程君泽,对念念异常耐心和友好。
他在王家很吃得开,王知州的两个儿子一个跟他同岁,一个年长他三岁,关系都甚好。
男孩子在一起玩的时候,念念就拉着我一起画画、下棋。
哦,还有宋通判家的小女儿,宋芷。
有时候念念和宋芷画了画,会拿给王夫人她们看,大人们纷纷称赞。
这个时候我会敏感的把手里的画往身后藏,程伯母表情淡淡的,看我一眼,又很快瞥过脸去。
然后宋芷突然跑过来,一把抽出我的画:「你们看,枝枝画的水鬼,张牙舞爪的,多么形象。」
众人哄堂大笑,我红着脸手足无措。
她知道,我画的是水牛,不是水鬼。
笑过之后,王夫人看着程伯母道:「到底不是亲生的,蠢笨了一些。」
我低着头不敢去看程伯母,衣角揉搓的皱巴巴。
念念拉我一起下棋,程君泽他们偶尔也会过来看一眼。
每次他过来,我都格外紧张,手中的棋子不知往哪儿放。
因为无论我往哪儿放,都会听到他一声嗤笑——
「蠢笨如猪。」
后来我再也不想去王知州府里玩了。
程伯母也不想去了,因她每一次回来的路上,都大发雷霆,对刘妈妈抱怨:「她有什么可神气的,说我们孩子蠢笨,若不是王大人比老爷官高一级,我用得着受她的气,她们念念好歹大了咱们两岁,得意什么……」
说着,又恨铁不成钢的敲了下我的脑袋:「榆木疙瘩,回去好好画个水牛给我看看,画不出来饭也别吃了。」
程伯伯说的对,伯母心肠最软。
明明罚我不许吃饭,可是刘妈妈偷偷给我端一碗,她也会装作看不见。
十岁那年,我生了一场温病,来势汹汹,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险些丧命。
伯母让府里管事连夜去请大夫。
她坐在床边照顾我,脱不开身,因我一直拽着她的衣服,迷糊的唤她:「娘,阿娘,你来接枝枝了……」
伯母皱着眉头,命刘妈妈拿了辟邪三宝过来,还将程君泽从睡梦中提了起来。
程君泽睡眼朦胧的站在我屋里,一脸懵。
然后程伯母举着辟邪三宝说道:「你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孩子既然已经到了我这里,我自会把她当女儿待,我家小子也会真心对她,你且速速离开,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她那样知书达理的妇人,板起脸来十分威严,还踢了一脚程君泽:「你说话!」
程君泽一激灵,哭丧着脸说:「我说什么啊?」
「说你今后会对枝枝好,绝不会欺负了她,让她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