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坐在二楼的办公室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水晶杯,深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液体随着晃动在杯壁上留下一道淡粉色的水痕,酒香愈发浓醇。
垂着眼睛从落地窗看下去,正好能看见楼下正在进行的招募仪式。
一只红色高跟鞋轻轻地勾住莫准的下巴,手工定制的小羊皮鞋面触感几乎与真人皮肤一致,莫准被布条蒙着眼睛,高挺的鼻梁和眼窝之间有少许缝隙,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顺着高跟鞋流畅的线条往上走。
高跟鞋的主人有着纤细莹白的脚踝和艳丽的红色高跟鞋相得益彰,裹在紧身牛仔裤里的小腿细长匀称。
上面是什么呢?这会不会是位美人呢?莫准下巴动了一下,有向上掀起的趋势。
下一秒,高跟鞋就换了个姿势,狠狠地踹中莫准的肚子。
莫准能听见五脏六腑错位发出的蠕动声,黑白雪花般的麻意过去之后就是铺天盖地袭来的疼痛。
“我说,穿香奈儿的鞋子来逼供,你算不算是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一个短发女人说。
“省着点用吧,以后可没有什么香奈儿爱马仕之类的牌子货,能吃饱算我们走运。”另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无奈地耸耸肩。
应舒玉撩了一下水波纹一样的披肩卷发,“我也不想啊,谁让他嘴这么严实?”
她扭着水蛇一样的腰肢,从边上的架子上挑了条刚刚沾了盐水的皮鞭子,涂着迪奥999的红唇勾成一个魅惑的弧度,“这个好。”
短发女人说:“看着这么清纯,心里这么变态呢?”
莫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冷汗密密麻麻滚成一个个小水珠。刚才他似乎咬到了舌头,嘴里泛起甜腥的味道。莫准倒在地上,想用蜷缩的姿势减轻痛感,但他被麻绳牢牢捆着,越挣扎越收得紧。
莫准是北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副主任医生,刚刚升职不久,一毕业就在三甲医院待着,自然是前途无量一帆风顺。
连续三年获得“优秀先进工作者”的医生背后的糟心事可以围绕地球两圈,特别是寒潮来临之后,有很多病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天灾人祸倒在手术台上,时常有家属来闹事。
所以当昨晚有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冲进他的办公室时,他还以为又是谁家的家属,正准备打内线电话联系保安,对方直接扑进来,一团抹布塞进他嘴里,反扣着他的手臂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他架进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
周围有人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但恰好是信号管制的时间。
莫准觉得自己像一张废报纸,塞进车里之后被折成一个屈辱的姿势——双手穿过膝盖然后抱头,甚至还被蒙上了眼睛。
“等会,先别打。我亲自问问。”浑厚低沉如同大提琴的声音响起,莫准有些感激地朝着大概方向转头。
“是!”短发女人和寸头男人利索地走过去把莫准架起来,撕掉他嘴上的胶带和脸上的绑带。
“嘶——”胶带粘着部分皮肉,轻而易举地留下明显的红痕。
刺眼的白光照得莫准睁不开眼,短发女人不耐烦地一个巴掌扇过来,“睁开眼啊!”
莫准终于看见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这是北城体育馆,是整个东南沿海最大的体育馆,自己所在的区域是篮球馆,两边的篮球架子还没来得及收起来,场地中央被分隔成一间间临时住所,时不时有人从白色矮小的隔断里经过。
眼前站着四个人,一个留着沙宣头的高挑女人,一个健壮的寸头男人,一个波浪卷的妩媚女人,还有一个,就是刚才“救”他的男人——穿着中山装的瘦削男人。
男人个子中等,体型瘦削,看着大概二十出头,头发是自然垂下的中长发,苍白的皮肤上有一对细长锐利的眼睛。他的体型看起来是四个人中最弱的,气场却是一等一的强,眉目挺拔,下颌秀气,如同一副考究的山水画,给人一种大山般的沉稳。
男人上前一步,走到莫准面前,很和善地给他松绑:“莫医生,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叫林山海。”
莫准懵了,他在记忆里仔细搜索了一遍,很抱歉,一点印象也没有。
莫准得了松快,揉揉酸胀的手腕,疑惑开口:“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我压根就不认识你啊!”
“莫准,北城第一人民医院心外科副主任医师,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因为彩礼没谈拢分手,其实是你觉得女朋友人老珠黄不值得那个价钱,最后弄得前女友跳楼自杀。后来因为出卖自己的色相获得副主任医师的岗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的手机里最后一次通话就是那个赋予你职位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