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你们都以为这朝堂是朕的一言堂,以为那些王公大臣都要看朕的面子行事。”
“可实际上整座朝堂之内,朕才是受制最多的那个人!”
“这次靖难遗孤的事情,应该是你和老大一起商量的主意吧?”
陈默刚想开口为朱高炽辩解,却见朱棣摆手说道:“你不用替他争辩,朕知道这事情就是他的主张。”
“朕也不是真的怪他妄做决定,毕竟这件事情朕也曾经考虑过。”
“但是这件事情唯独不能从你们两人的口中说出来。”
“你老师方孝孺是前朝旧臣,如今位高权重,朝廷中有很多的官员对他都不满意。”
“至于太子,他提及这件事情,那就是对朕的治国策略不满,是对朕有意见。”
“我之所以会在朝堂之上勃然大怒,你以为真的是因为你们主张赦免靖难遗孤吗?我是在气你们不长脑子!”
“你看看你受罚那天,满朝文武有几人愿意替你说话?”
“你自己的根基尚且不稳,却想着要为别人遮风挡雨,你觉得你有这个资格吗?”
朱棣这话虽然难听,可陈默却还是感觉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
此时的朱棣仿佛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与他关系密切的良师益友。
在朱棣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方孝孺的影子。
他并未在像之前那般辩驳,而是任由朱棣斥责自己。
“朕为什么要赏赐给你一座宅邸?又为什么要让王景弘将各国使臣送来的贡品,全都送去你的宅院?”
“你细数这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他们中的哪一个不是功绩累累,哪一个不曾为国分忧?”
“你以为真的只因为你研制出了一条狼筅,你就能在这朝堂之上横着走了?”
“给你那些东西是代表朕对你的重视,朕派王景弘给你去送东西,就是因为他是宫中的大总管,这朝堂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动向。”
“我要是不给你送东西,你以为单凭纪纲的性格,他会让那群锦衣卫就这样放过你吗?”
“你小子有谋略,有胆量,什么都好,可唯独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你的性格实在太过刚强。”
“你和方孝孺虽然是师出一脉,可如果想在这朝堂之上站稳脚跟,那就必须要学的事故圆滑,不能像你老师那样性格耿直。”
“你知不知道在太祖一朝你老师就不受重用?他可是大学士宋濂的亲传弟子,你们师门三代皆是鸿儒,可他为什么没能像你师爷那样名声显赫?还不是因为他的性格太执拗!”
说到此处,朱棣话锋一转:“朕之前对你的安排的确是略有些草率,不过既然已经下了命令,革除了你的官职,那就不能这么快就让你官复原职。”
“你刚刚说是不想入朝为官,想来应该还是在闹别扭,看在你做事勤恳踏实的份上,朕可以再答应你一个要求,这次你要考虑好了再提!”
朱棣身为帝王,能够如此放下身段,这也足以说明他对陈默的厚爱。
陈默闻言低声说道:“陛下,五里铺一事还有颇多蹊跷,我希望陛下能够暂且压下此事,就算真的要处决这些靖难遗孤,起码也让我先查清皇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