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飞雪,乍暖还寒。
洁白的大雪扑簌簌落下,京城内一片银装素裹。
沈府院内。
沈青念跪在雪地中,她穿着淡紫色华服,乌发间精美朱钗迎着飞雪美丽非常,冰冷却难掩贵气。
她的肩头与发顶都落了白色雪花,精致的眉眼带着苍白。
沈青念在大雪中跪了一刻钟有余,她浑身冰冷而僵硬,双膝早已在雪地中麻木,好似一座冰雕。
就在她要支撑不住时,一双绣着黑色锦纹的长靴在她跟前站定,长靴的主人从前面书房而来,身上还带着被地龙熏过后温暖的热气。
这便是沈府的主人,沈郑,当朝的丞相大人,也是沈青念的父亲,押着她罚跪的人。
沈郑身姿修长,五官端正,他面如君子,即使年过四十,相貌看起来也是上乘,平日里端的也是一派儒雅。
沈青念清丽惊艳的容貌,有四分是继承了他的。
俯视着跪在雪中的女儿,沈郑面色冷沉,他开口:“今日太子从赏雪宴上离去,你没能留住他。”
这宴会是专为太子而设,也是沈青念努力了三月的成果。
当朝太子看似温润近人,实则冷漠疏离,对谁都温和,却不同任何人亲近,想要接近他的贵女无数,却无一能近身。
沈青念这三月来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这才同太子稍稍亲近半分,今日的赏雪宴本是拉近两人极好的机会,太子却在中途离场……
这也是她受罚的原因。
沈青念深吸一口气,她努力稳住僵硬的身形,恭敬回答:“父亲,是太子故人归来,他才特意离席去迎。”
事发突然,也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沈郑冷哼:“故人?那林月儿与太子有青梅之情,她三年前上山养病,这三年里太子未在接触任何贵女。
你与太子的关系眼看有了进展,却被那林月儿轻易拉回,青念,你可知罪?你可还想要你的姨娘好?”
说到最后,沈郑的语气冷愈发的冰冷,还带着几分怒意。
若非是他只有沈青念一个庶女,他也不会将期望都压在对方身上。
沈府看似如日中天,实则早已烈火烹油,只有将沈青念送上太子妃之位,使其诞下长子才可保沈府无忧。
沈郑带着怒气的质问,令沈青念挺得笔直的背脊弯了弯。
她低垂的眼底闪过几分坚韧,随即乖顺开口:“还请父亲安心,女儿定会为父亲分忧,最多三月,女儿便让太子真心相待。”
姨娘的命还捏在沈郑手中,她不敢轻举妄动。
沈郑冷眼看着沈青念:“最好如此,柳姨娘的性命,可全凭你自已。”
沈青念轻声道:“是。”
见她乖顺,沈郑的脸色才缓了缓,他弯腰亲自将沈青念扶起,语气也恢复了一贯的温和:“这天寒地冻的,你身子娇弱,可别冻着了,你是为父唯一的嫡女,你若是病了为父可要心疼了。”
为了让沈青念顺利成为太子妃,沈郑早就将柳姨娘送出了府,又将沈青念的身份从庶女换成了嫡女,养在夫人名下。
沈青念冻僵的身子被扶起,她脸上扬起一抹笑意,配合着沈郑的虚伪:“谢父亲关怀,女儿无事的。”
若是不知沈郑方才的嘴脸,任谁都会觉得他是个慈父。
俩父女虚情假意一番,沈郑招手让丫鬟把沈青念给扶了回去。
沈青念回了闺房,屋内的地龙早早就烧了起来,十分温暖。
丫鬟小菊在旁边开口:“奴婢去为小姐打些水来,洗个热水澡就不会得风寒了。”
说着,小菊便走了出去。
沈青念坐在贵妃榻上,她身上与发间的雪花已经融化,现在整个身体都是凉的,好在屋内烧着地龙,她不至于直接病倒。
这时,管家从屋外走了进来:“小姐,这是老爷特意派奴才送来的,还请您过目。”
管家把资料放去桌上,又说道:“老爷让小姐快快准备,林小姐现在归来,应当不是巧合。”
林月儿现在回京,想必是听了沈青念近日与太子走得近,故而才急忙赶回。
“麻烦管家了,”沈青念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