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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如何不知,师父没将她囚在崇政殿不许她出来,已是算好了。
她道:“我去不去本是无妨,可你们要如何解开那八卦阵呢?再者如今打仗的主要是山西、河北两地,西北方的兴庆府很是太平,亦并未受影响。何况我在西平府时,便时常随着舅舅去贺兰山打猎,对贺兰山比对汴京城还要熟悉,你们无需担心。”
两人又一时沉默。这八卦阵的确失传已久,禁军中也无人能解,如果娘娘的消息是准的,他们去了恐怕也很难找到凌圣手。娘娘其实说的没错,她的确需要亲自去一趟。何况寻找凌圣手实在是太过重要了,倘若能找到凌圣手,就能解君上体中之毒,甚至能让君上长命百岁,这对大乾也是一件大喜事!
但冯远还是道:“娘娘,还是让臣先带人去试试吧,倘若臣等实在是没有办法,亦没有找出人来……再来请娘娘前去也不迟!”
昭宁却叹息一声,问道:“但倘若你们寻了一两个月,仍不能寻到凌圣手的下落,再回来找我,时间也耽误了。君上如今在战场上拼杀,如果在这个关头出什么岔子……那岂不是太晚了!”
吉安仍然犹豫:“娘娘,可是就这样让您出去……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
昭宁见他们仍然不同意,有些焦急。他们犹豫是因为并不知事情发展,可是她做过两次那样的梦,也的确同宋院首探讨过,君上一旦在战场上毒发,后果会非常可怕。这个险她必须要冒,不光是为了君上,也更是为了不让前世,国破家亡的噩梦重演。
若是君上出事,契丹再次南下,亦是迟早会汴京城破,国不存焉!
昭宁看向两人,认真地道:“我不知该如何告诉你们,眼下寻找凌圣手有多重要。但此时事关君上的生死,甚至事关天下黎民百姓的存亡,肯定要比我的安危重要许多。我并未私自前去,而是告诉你们二人此事,便是希望你们随我一同去,也能保护于我,如此一来,你们可能放心?”
冯远这次沉默了许久,似乎想了很多东西。在吉安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即是如此,那臣愿意陪着娘娘去一次贺兰山。”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起来:“娘娘深明大义,臣也定当拼死护娘娘周全!”
吉安见冯远已经同意,想了想,便也道:“既娘娘与冯大人都有这般决心,奴婢便也随你们前去,豁出去了!一同庇护娘娘周全!”
昭宁见二人终于都同意,且是一同前往,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容。
此时夜已深了,冯远立刻去准备禁军、隐卫于明处、暗处保护,他心思细腻,又常年于君上身侧负责君上安危,这些方面很是熟练。吉安则去准备昭宁秘密出宫的一切事宜,此去要快去快回,也决不能打草惊蛇,他也需要好生布置。
而昭宁则还有一件要事要做。
她此次出宫,除了想去找凌圣手之外,还有一个目的。
她坐在书桌前,让青坞点了两盏烛火,又铺了信纸,给谢家写信。信的内容却说的是她放心不下,想要前往边疆探望君上,准备明日偷偷溜出宫去,让谢家之人在外接应她。
青坞正替她掌灯,让她看得更清楚些,她看着昭宁写信的内容,却有些疑惑:“娘娘,您这是在写什么?”
昭宁嘴角轻扯,此番发现阿七之事,纵然令她心神大动,可是她也不是不清楚。赵瑾在明,这宫中恐怕还有人在暗,否则何以她能这么巧被引去太康宫,见到阿九,又为何会于账簿之中发现那张字条。这个人,也许就是她一直寻找的,前世在背后害君上之人。
如此,她便要趁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将此人引出来,再不可让他为祸!
她道:“有用之信,你一会儿将此信拿去交给冯远,他知道该如何做。”
青坞脑子一转,也立刻猜到了娘娘的打算,待昭宁写完之后,收起写好的信纸揣于怀中,应诺而去。
昭宁起身,今日劳累了一整日,她准备先去歇息,为保机密,明日需得天还没亮,就混在采买的宫人中出宫去,她也必须得先养精蓄锐。
红绉纱灯笼的光漏过窗扇,斜斜地铺展在窗几上,印出窗扇菱花的影子,显出十分的温柔和缱绻。
风吹动案上放的澄心堂纸,因未放镇纸,使得雪白的纸被风席卷而起,哗啦啦落了一地,却是天雨欲来,风吹满殿之感。
第156章
驻扎于太原府西北边的大营,内有禁军巡逻,外有厢军警戒,十万大军的营帐宛如星星,在大地上蔓延成星海。火炮、火统也一字排开,森严戒备。
大营的主营帐由五间大营连接搭成,外面是数层精锐禁军身着锁子甲,手持冷锋长枪把手,此时帐外亮着数只熊熊燃烧的桐油松木的火把,将周围照得有如白昼。
主营帐之内,摆放着一座巨大的沙盘,其中地势线峰峦起伏,各个据点与进攻点以木楼、小旗标注。沙盘两侧,大乾朝中最骁勇善战的数位枢密院官员、各地宣抚使正聚于此。
赵翊身着黑漆顺水的银光甲,以玄色银纹的革带束腰,越发显得他身形高大。他正听着枢密使宋应隆汇报汾州保卫战的战况。
宋应隆道:“……臣带领五万大军在汾河北面击溃契丹大军十万,不仅阻止其北渡汾水,攻占太原,且得俘虏五千,战马三千,火器三百余件,契丹大军溃逃,现已退回山阴。”
听着宋应隆的讲述,众将士皆一片振奋。汾州保卫战是大乾与契丹展开的第一场正面交锋的大战,契丹出兵十万想要占领太原府,而君上却要以五万军,对阵契丹十万军,他们初还十分担忧,毕竟契丹骑兵皆骁勇善战,大乾想要以少敌多,实在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