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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昭宁有事要去做,哪里要她陪着,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而她幕篱一戴,已经径直朝寺庙中走去了。红螺犹豫片刻,还是觉得听娘子的话吧,上了马车,吩咐车夫赶着车回谢氏药行等娘子。
昭宁穿过了药王庙的大殿,穿过了已经泛黄的香樟树林,甚至还看到了正在与香客讲经书的觉慧大师,她也没有打扰他,匆匆从他身侧走过。觉慧大会正绘声绘色地描绘寺庙修建的历史,还对香客们说:“本庙还立有圣人的金身像,圣人庇佑咱们国家风调雨顺,修得精致又俊美,诸位既崇敬圣人,亦可前去上香!”
所谓圣人,亦是君上的称谓。看来这些香客也十分崇敬君上,一会儿也要去偏殿拜君上的金身像。昭宁听到不由加快了脚步。
她很快就到了偏殿前,看到了庆熙大帝那尊慈悲而高大的金身像,还是依着习惯,对着大帝崇敬地拜了拜,才走到金身像后打开了密道。
不错,她是想通过这条密道去师父的小院中。以前都是走小院正门入,现在她打算从这条密道而入,悄悄看看师父每日究竟在做什么!师父说过,若是她来,而他不在家中时,她可以走这条密道去他的院中等他。
石门在身后合上,昭宁进入密道后便取下了幕篱,快步穿过密道,走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前方透出些许的光亮,便看到了上次的石阶。这时候她放缓了脚步,轻而慢地上了石阶。一道石门伫立眼前,隐约的响动从门外传进来,她怕开门的动静会惊动师父,先暂时没有开门,而是透过石门的缝隙朝院中看去,看师父是否在院中。
外面天色已略暗了,但仍看得清楚。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了屋檐之下,身影端然,肩宽臂长。夕阳的余光照着他英俊的侧脸,略显柔和的嘴唇,不是师父还能是谁!师父正拿着火折子,点亮她上次布置的那盏花灯,他手掌宽大,可指节修长好看,手背经络微鼓,是极有力量而不显的手。屋内却还暗着,似乎像是刚从外面回来的模样。
纵然知道石门厚重,昭宁还是将呼吸放得极轻,几乎细成一条线。这是她年少时特地练过的本事,凭借这个本事,她跟踪过大舅舅好几回,都没有被他发现过。
师父回过了身,这时候,昭宁看到他背后站着个身着玄罗短衣,腰间配了把弯刀,面容冷厉,生着短胡茬之人。不光是他,师父身后的暗处,似乎还站着四五人,只是石门的缝隙太小,她此时并不能看清全貌。只是见着这些人好像在商议着什么。
昭宁眉头紧皱,这些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师父的院子之中。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毕竟隔着石门,昭宁并不能全然听清他们说话的声音,只隐约听到那短胡茬之人说道:“属下探查到,赵指挥使似乎在周围寻觅……属下已经设计,将他引去别处了。”
听到这里,昭宁的心跳得更急促了,这人竟然是师父的下属,难道他们当真是罗山会之人,是谋逆之人!否则他们为什么关注赵瑾,还说什么将他引去别处。此番言语,不是正好证明了,他们正有谋逆之意,所以才怕赵瑾查到头上来吗!虽然此前昭宁就有猜测了,可是当真相似乎越来越接近她的猜测时,昭宁还是有些不能接受。
师父竟当真是那个乱党贼子所在罗山会之人!说不定他千里迢迢从江西来到汴京,住在大相国寺附近,也是为了谋逆!
师父又说了句什么,这时候他们隔得远,声音更不可闻了。此时,她又听那先说话的人道:“属下定当领命。只是毕竟是谋逆之事,您也要小心才是!……刺杀是最危险不过的!”
昭宁听到这里更是怔住了,他们这话是什么意思,师父跟他说什么了,这人领什么命?还有,什么叫‘毕竟是谋逆之事,刺杀是最危险不过的’!除了反贼,谁又会说这样的话?
昭宁呼吸一滞,难道……他们不仅有谋逆的想法,还已经在谋划着,想要刺杀帝王了?
这人还让师父万分小心,难道……正是师父要去行刺帝王,否则此人为何会让他小心!
他们可知道,自己做的是诛灭九族之事!
昭宁再也不能听下去了,她必要出去阻止师父。师父武功高强,若是真的去刺杀庆熙大帝,让他突出重围,搞不好还真能伤了大帝!可是庆熙大帝还要征战沙场,还要收复失地庇护万民,他怎么能有事!
这是其一,其二却是,君上是什么人,即便师父真的侥幸能刺杀大帝成功,可君上身边少说都有上千禁军守护,暗中多少暗卫更不清楚,随时出场都是侍卫、随从、百官簇拥,守卫森严至极,他又如何能突破重重包围,恐怕是有去无回!
昭宁更是想到了,前世师父沦为阿七的悲惨结局。难不成……师父就是在此次行动中失败,喉咙受伤,又惧怕通缉,不敢再以真实的身份出现,所以才化名阿七潜入顺平郡王府躲避,变成哑奴的?昭宁更着急了,不行,她不能再等了,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她都定要阻止师父!
昭宁正在心急之时,手不小心碰到了石门上,发出极细的一声闷响。
赵翊是何等精深的武功,方才不过是正与人说话,昭宁又隔着一道石门,所以才一时未察觉。此时听到石门的方向,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响动,并未比风吹过的树叶摩挲声更重,可他却立刻就察觉到了,目光直视了过来,冷道:“何人在此!”
此话一出,暗中禁卫军瞬间就有三百只箭簇抬起,对准了石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