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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谢炆正就着烛火,在看一本修浚河堤的书,闻言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当年父亲虽创立了药行,可不过是两间的铺面,谢氏药行能有如今遍布江南和开封的分行,全是因弟媳打理得宜的缘故。且当初父亲离京的时候就说过,药行一应都留给弟弟,他并不插手,怎能说是不公呢……”
谢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魏氏就忍不住了,拍着桌子道:“什么叫我说的是什么话,这谢氏药行本就是公中的,父亲是说过留给二房,但说了全然归二房所有了吗?当初的确是姜氏将它经营壮大了,可姜氏算个什么,若是给了我,说不定我还能将之经营得更好!如今谢氏药行开得汴京到处都是,银子流水地进账,与我们有什么干系吗?你的俸禄才多少银子,若不是靠着我支应,这家里能是如今的模样。我一门心思为着你们爷几个考虑,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魏氏说着气红了眼。
谢炆是个脾性温吞之人,从不与人起冲突,这些年没让她受过气,鄂州有父亲给他纳的两个妾室,她说不带回来,谢炆便真的不带回来。可是人近中年,她却嫌他太过窝囊了一些!总是想着家中和睦,他怎的不想想,他官位比谢煊高一些,又是长房,凭什么那流水银子进账的谢氏药行就只归二房所有。她也不要多的,既然是父亲当年创立,便要拿出来分一半,这才能算是公平!
而她一直看不起姜氏,觉得她出生武官之家,没什么学识,与她做妯娌实在是勉强至极!可是有谢煊支撑她,如今又生了个儿子,在这家中地位稳固。可是她呢,想为自己家中谋些好处,丈夫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谢炆见她生气,便讷讷不敢再开口了。
魏氏却还没有说完,冷笑道:“且我可暗里听说了,谢煊已将一半的谢氏药行许给了谢昭宁,做她的嫁妆。她谢昭宁算个什么,不过是西平府回来的蛮子,并无教养,风评还极差,到如今也没有人提亲!她能嫁了什么好人家,我雪儿便不同了,日后是要嫁入王公之家,光耀谢家的,她谢昭宁能吗?我雪儿才配要一半的谢氏药行做嫁妆!”
一半的谢氏药行,每年进项的银子怕就有两三万两,没有人不对此动心。谢明雪今日看到了谢昭宁,知道她生得好看,别的却与她没法比。她知道自己身上的预言,她也深信不疑自己能高嫁,可是谢昭宁,听说现在都没有几个提亲的……若是能嫁个普通举子已是算好了吧,这辈子是无法同她比的。
她拿了汗巾与母亲擦脸:“母亲别气,父亲总是不会说话的。你放心,祖父如此宠爱女儿,女儿若开口了……想必祖父也不会拒绝,您想要谢氏药行,女儿定能给您!”
魏氏看着女儿被烛火映照的漂亮面容,心中对自己如珠似宝般养大的女儿也极是满意。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心性,即便没有那预言,她也比谢昭宁嫁得更好。
她握着女儿的手道:“好阿雪,母亲也是为着你。除了谢氏药行这一桩事,旁的她都是不配与你比的,你也不必将她放在眼里!”
谢明雪笑着道:“母亲放心,女儿明白!”
谢炆看着妻女二人达成共识,他什么也不敢说,只怕惹了妻女不高兴……便随她们去吧,他是管不了的!谢炆披了件外衣,去旁边的书房的碧纱橱睡去了,将屋子留给妻女说话。
第89章
次日晨起,正是中秋佳节,府里一早便开始热闹准备月饼与各类果品,昭宁收拾妥当,先去了母亲那里。姜氏今天也正好出月子,终于能够下地,昭宁等着母亲梳妆得宜,两人抱着钰哥儿,同乳母等一群人说说笑笑地去正堂。
以往周氏在的时候,因她身子不好,晨昏定省便是免了的。但如今祖父回来了,这规矩自然要再拿出来。何况钰哥儿刚满月,姜氏自然要带着钰哥儿去拜见祖父。
一行人到正堂门口的时候,听闻里头已经传来欢声笑语,应是有人先过来了。
昭宁和姜氏进门,果然见魏氏已经带着谢明雪来了,谢炆正与谢煊说话。谢昌正高坐上位,笑吟吟地看着谢明雪同魏氏撒娇,只有谢承义和谢承礼哥俩还未来。姜氏先抱着钰哥儿给谢昌行礼:“父亲安好,儿媳带着钰哥儿给你请安了。”
谢昌笑容满面,连忙将钰哥儿接过去,抱了又抱,这毕竟是家中幼孙,他看着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长得极好,钟灵毓秀的,与煊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众人轮流抱了抱钰哥儿,都是一番夸奖钰哥儿长得好,姜氏又和魏氏见礼,魏氏笑道:“本还想晚些去看弟妹,没想弟妹竟是今日出月子,正逢佳节呢!”
魏氏对姜氏态度未曾这般好过,姜氏一愣。
姜氏自然不是没见过魏氏,以前逢年过节,魏氏也随着谢昌回京探望过,她印象中这个妯娌出生望族,持重身份,对她并不看得起。姜氏是简单纯粹之人,魏氏看不起她,她心里明白,平日对魏氏也没太理会,她又不是那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人。
不过总归是久别回来,日后还要长处。更何况今日又是团圆之节,姜氏心想便摒弃前嫌,好生同魏氏相处吧。谢明雪与昭宁也可做个伴,昭宁毕竟没有亲生的姐妹。
想到这里,姜氏脸上也扬起笑容:“嫂嫂客气了,怪我身子不好,昨夜没有亲迎你们!”
谢明雪也向姜氏见礼。一行人才坐下来。
谢昌见姜氏坐下来时还需女使扶着,便对姜氏道,“这几年你操持家里不容易,家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听煊儿说了,你身子落下了亏空,从此后管家的事先交给魏氏,你将养好自己的身子,带好钰哥儿,切不要太劳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