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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昭宁只看了谢宛宁一眼,没了蒋横波的谢宛宁并不足为惧。即便被蒋余盛救回去,也再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她并不在意她被蒋余盛救走。
蒋余盛亦将目光放在谢昭宁身上片刻,自然,他也是聪明人,立刻就能猜到,这少女不是谢昭宁还能是谁。
这个姿容绝美,气度不凡的少女,令他微眯了眯眼睛……顿时心中有感,谢昭宁绝非池中之物!但他只看了谢昭宁片刻就收回目光,谢昭宁不过是个闺阁女子,他还并不放在眼里,只淡淡对谢景道:“文通兄,小女在何处,一并将小女交予我,我自然也就告辞了。”
谢景见是谢昭宁进来,而不是葛管事进来,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只见谢昭宁开口缓缓道:“我才从柴房过来,亦才得了消息,蒋姨娘因畏罪,已经投缳自尽了。恐怕蒋大人是把人带不走了。”
蒋余盛的眼神骤然犀利起来,冷冷地看向谢昭宁:“……你!”
纵早有预料横波会出事,但他听到之时还是难以接受。横波这么短时间内竟会自杀,他如何会信!想必是命送谢昭宁之手了,她小小年纪,竟能如此果决狠毒!
谢煊听说蒋横波的死讯,也略微失神了一瞬。谢景更是第一次郑重地看了谢昭宁一眼。
蒋余盛强压着心中滔天的怒气,对谢昭宁冷冷道:“谢大娘子,横波究竟是畏罪自缢,还是有人所为,谢大娘子轻巧一句话便过去了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道理,谢大娘子不会不懂吧,我便在此处,横波究竟是自缢还是他杀,我看了便知!”
这时候谢煊上前了一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谢昭宁面前,道:“蒋大人,蒋横波虽是你的女儿,却也更是我谢家的姨娘,既已入了谢家,便不该由蒋家来管。何况蒋横波所犯之罪行,即便是送到了提点刑狱司,亦是要判个绞刑。谢宛宁既非我谢家之人,日后更不该姓谢,便由蒋大人领回去吧,如此,我们谢家与蒋家,便算是两不拖欠了!”
谢昭宁没想到父亲会站出来护自己,说话亦是滴水不露,她恍惚了一瞬。
其实她总是在想前世,前世到后来,哥哥为什么会被父亲打断了腿赶出家门,真的是父亲厌恶了哥哥吗?还是因那时候,他已无法控制蒋横波,如此这般,只是在保护哥哥。否则何以解释,后来哥哥被驱逐出府,日常嚼用并没有断,甚至还时不时给她送东西来。而哥哥被打死之时,正凑巧是父亲外调湖北为官,鞭长莫及之时。
父亲听说哥哥的死讯后,不久也害了重病,死在了任上。
谢昭宁回过神,旋即笑道:“任凭蒋大人信或不信,我只能如此对蒋大人说。不知蒋大人会觉得,蒋姨娘自尽于蒋家的名声好些,还是大人在谢家将此事闹开,旁人皆知姨娘所做之事好些。到时候,恐怕影响的便不止是我或是谢家了,蒋大人您自己,便是首当其冲的。”
她神情淡漠地看向蒋余盛,蒋余盛绝没有追究的余地,她心里很清楚。
蒋余盛停了谢昭宁恶毒话,更是怒火中烧!
谢昭宁此言,不过是在威胁他,蒋横波身死之事若是闹大,对谢昭宁的名声自然不好。一个闺阁女子手段如此歹毒,传出去她也不必嫁人了。但对蒋家、对他的名声影响更甚,毕竟蒋横波所做之事条条件件,都是极过分恶劣之事!甚至宛宁也会受到波及。
可是他的女儿死在谢昭宁手上了,他怎能轻易饶过谢昭宁!
蒋余盛气得手抖,对谢昭宁、对谢煊的恨意更是到了顶点。
但是他也知道,横波之死已成定局,他也无力回天。唯独能做的,便是日后给她报仇雪恨!他决不会让谢昭宁、谢煊等人好过的。
此时他还只是副指挥使,等那位再飞黄腾达一些,他攀附而上,依仗那位的权势,到时候,对付一个小小谢煊于他来说,不会比碾死一只蚂蚁更简单,姜家他更是不放在眼里。到时候家族覆灭,谢昭宁一个闺阁女子,自然境遇悲惨。
他平息了口气,冷笑道:“即使如此,谢大娘子便记住你今日之话吧。其他的,我们来日再说。”随即站起身冷冷道,“走!”
他看了眼谢宛宁,谢宛宁很快跟在他身后走出了谢家。
他带来的众官兵亦跟在他背后离去。
正堂内,看到蒋余盛等人离去了,谢景也并未松口气,方才蒋余盛说的话,谁也听得出来。日后他是不会放过谢家,也不会放过谢昭宁的。
以前他庇护蒋横波不假,但他是以家族利益为重的,此时蒋家既然已完全同谢家撕破脸了,倒也没有必要维护与蒋家的关系了。他叮嘱谢昭宁道:“你今日也累了,回去陪你母亲吧,我与你父亲商议一会儿事情。”又顿了顿,“蒋余盛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他虽官位高,但也不是能肆意妄为的,想动我们谢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得。”
昭宁应喏,从正堂退出来。
但她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在正堂外略微驻足,她想听听堂祖父究竟要和父亲说什么。有些话堂祖父肯定是不会当着她的面说的。
夜里蟋蟀叽叽,只听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倒还清晰:“……蒋余盛能回来,背后恐怕并不简单,,他竟能弄到你父亲私下结交罪臣的证据,以此交换了谢宛宁的性命。我方才那些话不过是安慰昭宁的,你自己要十分注意着,莫要被他在朝堂上拿捏住了错处。只是始终不知,他背后靠山究竟是何人,我谢家恐是惹不得啊……”
谢煊的语气有些愧疚:“劳烦伯父替我和昭宁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