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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同师父说着这馄饨的美味:“……那汤是羊骨头和鸡骨头一起熬制,要熬两三个时辰,浓浓的骨髓都化在汤里,汤熬得浓白喷香,您尝一口便知有多好吃!虽价要比旁的馄饨贵些,但皆是用料考究的缘故。”她说得绘声绘色。却见师父虽仔细听着,但好似并未露出十分向往的神情,她心想师父平日并未吃些好吃的,恐怕是不知这馄饨美味。
两人已经走到了药王庙的门口,昭宁正想叫红螺赶马车过来。却见红螺已经快步向她走来,只看了眼旁边的沈先生,知道这位大概就是娘子的师父,也不避他,屈身道:“大娘子,葛掌柜派人来传话……说有事要请大娘子定夺。他人在门口等着,还请大娘子速速回一趟!”
昭宁眉头微皱,若非要紧事,葛掌柜不会在门口等自己,她势必要回去看看。
可是答应请师父去吃的宋家馄饨却是去不了了。
不然给师父留下银子,让师父自己去吃?
她正犹豫,就听赵翊说:“既有事你便先去吧,我在寺庙同觉慧一起吃素斋就是了。”
昭宁心想师父当真节俭,没有她请,竟就只打算留在寺庙吃素斋,果然是曾家道中落,如此勤俭节约。她又有些心疼,师父毕竟就是阿七,阿七竟曾过得如此可怜,她道:“无妨,您既已做了我的师父,吃食上便不能短了,就是我不去,您自己去也是行的!”
她从袖中将钱袋拿出来,往师父手心里一放,道:“师父随便用,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我这就先走了!”
说完昭宁叫上红螺快步离开。师父生性高洁,不食嗟来之食,她生怕他又把钱袋子还给她。
赵翊有些错愕地看着手里这个兰色的,绣了两只圆滚滚如胖球般小兔子的钱袋,只入手便知,里面大概有十多两银子,还略带着她身上的体温。他失笑,方才他不过说了一句话,她怎露出那般神情,还把钱袋子给了他,是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谢昭宁走后,几个暗卫露出身形,无声无息地跪在了赵翊身后。
为首的短胡须之人恭敬道:“君上,一切皆已布置妥当,您可要回去了?”
赵翊嗯了声,将钱袋放进了衣袖中,全然变了一种神态,道:“不必准备轿撵,轻装简行回宫吧。”
昭宁则直接上了早已等在药王庙门口的马车,葛掌柜已经在马车外等她,还带了药行另一个宋掌柜,昭宁也见过,略点了点头。事出紧急,宋掌柜来赶车,葛掌柜跟着她上了马车。
“大娘子。”进了马车,葛掌柜拱手道,“事发突然,想到大娘子正好来,便立刻来禀了您。是我们药行新开的铺子……出了问题!”
昭宁眉头轻皱,想起此前药行的确想在汴京开两家分行,选址还是她选的。她道:“我记得你上次同我说,房契已经交接了,正要送去开封府户曹过官契,只要过了官契此事就算定了,能出什么问题?”
葛掌柜叹道:“就是这过官契出了问题,我们将房契送去户曹,可是计办房的人却说,药行的税目有问题,这房契不能过。可是昨年的税款,药行是结得清楚明白的,怎会有问题呢!那两处铺面的原主见我们与计办房纠缠不来,又有旁人另出高价,便反悔要卖给他们了!”
听到这里,昭宁终是明白了,且她心里竟有隐约的预感。
她又问葛掌柜:“另外要买铺面的人,你可查到了是什么来历?”
葛掌柜来禀报昭宁,自是已经查得一清二楚,他道:“这家人家姓何,是……随着蒋余盛从凤翔府来汴京定居的商人,此人来了之后,买了原来汴京的另一家药行做底,开了家何氏药行。我们觉得,这何姓商人不过是明面上的,实则何氏药行背后的……就是蒋余盛!”
这才是葛掌柜他们急着来告诉她的原因吧,事情牵涉了蒋余盛。
昭宁知道蒋余盛肯定会下手,但以为他会先在官场上对谢家下手,没曾想现在竟直接冲着谢氏药行来了。
谢氏药行不仅是谢家财产的重要部分,也是母亲的心血所化,现在其中一半还归了昭宁,昭宁是决不会让谢氏药行有闪失的。
今日这般劣迹手段来抢她已经选好的铺面只是第一步,往后他还不知要使出什么样的计谋。开个何氏药行是什么意思,摆明了是想与谢氏药行打擂台,说不定就是想将谢氏药行挤垮。
抢了大舅舅军功的事,顶了大舅舅差事之事还不算完,此人竟低劣至此,来算计谢氏药行了!
葛掌柜就道:“大娘子,那何家出价比我们高了一半,我想着,如此算来开这两家倒是不合算了,是否要放弃这两家铺面,改买别的地方?”
昭宁摇了摇头。若是别的铺面也就罢了,这两个却是她挑出来的,日后最是兴盛的,何氏真的得去了岂不是大赚。昭宁绝不愿意看到。
昭宁冷笑片刻,蒋余盛的确官职更大,可难道谢家便是软柿子了,父亲还是度支司副使呢!度支司可是专管税目的!你在开封府有人,我在度支司便没有人了?
她淡淡道:“这也无妨,一会儿你随我回府,我直接叫父亲开了公文与你,证明药行的税目没有问题。另外,以两倍之价将这两处铺面拿下来,决不能让他们拿去了。再有,”昭宁顿了顿,“你另去寻觅一些极差的铺面,露出要买之意,何氏必定闻讯而上,伺机以愿出高价刺激,何氏必定入套买下!”
既然他们想来抢东西,她正好反利用之。蒋余盛想来搞谢氏药行,她便不能趁机搞蒋余盛的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