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怒难犯,可不是说说而已,而且西北地区,素来民风彪悍。
别说以前了,光是往前数十几二十年,那时候还没有搞引黄灌既工程,村子和村子之间为了抢那点水,全村上阵的械斗都不知道有过多少回,那回打群架不死几个人,更早些时候,全民皆兵的那时候,连土枪土炮都扛出来过。
几个村子抢水那就跟打仗没有啥区别。
尕娃他妈的病,就是七三年的时候闹饥荒,为了抢涌泉村后坡那块野菜,跟后山黄家梁的人干架被人一棍子打在脑袋上落下的病根。
那时候尕娃她娘还是个黄花闺女,大姑娘。
水站的工作人员,也不尽是年轻人,也有几个年纪大的,经历过那段岁月的人。
“我们都是庄稼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一辈子在地里刨食,地里的麦苗那就是我们的命,你断我们的水,就是要我们的命,到时候要是我们地里的麦子都干死了,我们金滩村八十户,四百多口子人,要是都跑来找你们拼命,我可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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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重这话一出,铁门后水站工作人员们的脸齐刷刷的都黑了下去。
可这还没完呢。
“你们现在可以祈祷我们书记去现场会把供水的事儿搞定了,要是搞不定,我们地里的麦子都干死了,那你们最好能一辈子躲到铁门后面!”
“你啥意思?”一个担子稍微大一些的水站工作人员有些忐忑的问。
“啥意思?”王重哈哈笑着,看了看自己左右的青壮,最后落在发如乱草,衣服陈旧脏乱,一脸尘土的杨三身上:“杨三,他问我啥意思!”
杨三上前两步,抬手用力攥着铁门上如栅栏一样的钢条,红着眼睛,咬牙切齿的道:“你要我们的命,我们也要你们的命!”
“你们千万别乱来啊,这是犯法的!”几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工作人员酿跄着后退几步,明显是被吓的。
大西北汉子平时看着老老实实,可骨子里从来都不缺少血性。
“杨三,胡说啥呢!”王重呵斥一句,在杨三的愣神中,嘴角上扬,信步上前:“我们都是些庄稼汉,都是奉公守法的老百姓,怎么能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不过嘛!”
王重话音一转,看向那两个工作人员的目光愈发冰冷:“我们不管是哪个下的命令,我们只知道我们已经交了钱,可水站还是不给我们供水,要是地里的麦子都干死了。”
“呵呵!”
“别说我没提前给你们忠告,我建议你们这些个在水站上班的,以后回家的时候小心点,路上指不定就出啥意外了!”
“还有,吃饭的时候也小心点,说不准哪天吃的饭里就多了点左料!”
“对了!你们家里也有老人,也有娃娃吧!”
王重澹澹的看着他们,目光清冷:“千万别把人逼急了,要真逼急了,啥事儿都能干的出来。”
王重风轻云澹的说着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可听得几个水站的工作人员却连连色变,脸上不约而同的露出惧色。
尤其是看着面前围在门外这一群怒气冲冲,恶狠狠的盯着他们的大汉。
“要么开门,找你们能主事的人出来,我们解决问题,要么······”
“哼哼!”
王重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铁门前,看着门后的几个水站工作人员,那平静如常,古井无波的眼神,看的那几个工作下意识的就往后退,然后一个屁股墩摔坐在地上。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王重抬起三根手指。
“不是说半个小时吗!”一扇铁门,大脚趾般粗细的铁管,小拇指般大小的铁条,横在两睹砖砌的高墙中间,将门里门外的两拨人,分成两个世界。
门里人端着铁饭碗,月月领着工资,干着轻松的活儿,他们也知道地里的麦苗对于庄稼人的重要性,可也仅仅只是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