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是这样的。”纠结半晌,陈骢还是决定把前因后果都说出来:“半月前,金华县有人抬着箱金子找到了我。”
“让我们谋取当朝吏部尚书顾晨,顾大人您的性命,干我们这行的有规矩,那就是不问买家的身份。”
“可我阁在江浙盘踞百年,对江浙两地的大户人家再熟悉不过,我敢肯定那是金华曹志曹老爷家。”
“因为抬金子的人我见过,就是蒙着脸我听声音也听得出来,他便是曹老爷的老管家。”
还是怪当地人实在太熟悉,他就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然后呢?”顾晨记下了这个名字,继续追问道:“让你刺杀当朝少傅,你就没有犹豫一下?”
这么爱老婆孩子的人,难道他就不怕事情失败以后,连累他的家人,还有全阁的兄弟包括他们的家人吗?
“大人明鉴!”
陈骢也不是那种为财不要命的猛人,闻言立刻解释道。
“当时我一听大人的名号便拒绝了,我虽身在江湖,却一直都知大人是为民的清官儿。”
“而且刺杀朝廷命官本是大罪,大明的律法我是读过的,刚开始,我确实是不敢接这个生意。”
“可是我拒绝的第二天,台洲的周康义周老爷也派了人来,还有周山的李儒同李老爷都派了人来,他们……他们都要取大人您的性命。”
“甚至还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做,便要向官府告发,端了我的绝杀阁,抓了我的兄弟们。”
“所以……所以我在金子的诱惑下,还有他们的威胁之下,我就……我就只好接了下来。”
本来他就想金盆洗手,干脆就在人家威胁之下赌一把,想着万一成功了岂不是好吗?
而且那些人若真去官府告状,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怎么办?
他能跟一个世家斗,还能跟一堆世家斗不成?
一堆世家和远在江西顾大人,他自然得听他们当地人的话,他又不在江西和金陵讨生活。
于是就勉为其难接了这单生意,并做起了金盆洗手安然度日的准备。
毕竟如今不像前元,如今天下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的,谁还想继续干这行呢?
顾晨听到这一大串名单,心里的杀意更明显了,他敲了敲椅子的扶手,没一会儿便记上心来。
“你想活命吗?你想要你的家人活命吗?”
废话,是人怎么可能不想活命?
“你要是想赌一把,你就得听我的。”顾晨看着陈骢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同我回京,敲登闻鼓,把你知道的名字,还有他们让你干的事全都说出来。”
“干不干?”
要干就干一票大的,之前的地改他确实是不想得罪这些个士绅阶级,所以一直不曾插手。
可他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居然还把手伸到了他的家人身上。
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也不能够忍,老虎不发威当他是个病猫吗?
好。
那他就把这件事闹大,闹得全天下都知道那帮人有多恶心!
“什么玩意?敲登闻鼓?”
若不是陈骢是被绑着的的话,他都要被吓瘫软下去了,他看着顾晨有些不可思议地道。
“顾大人,您别开玩笑了,您要告状哪里需要敲登闻鼓?”
“这玩意儿不是给老百姓准备的么,您去凑这热闹干啥,而且……而且敲登闻鼓岂不是要见皇帝?”
可别欺负他读书少,不知道左都御史兼吏部尚书的含金量。
顾晨懒得解释,直接道:“别废话,就一句话,你到底干不干?愿不愿意为你家人做点什么?”
人在绝望时若能看到一缕光,那便一定会牢牢抓住这缕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