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动?
蒲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想,这个结论实在太可怕,太有冲击力,但他实在忍不住,看向了之前的那名令卒。
“那些居民暴动……是向哪个方向去的?”
“北……北门……”
“禽兽!”蒲真紧紧地握住拳头,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只砸得大腿生疼,“叫醒所有士卒,剿灭暴动,保护北门!”
但蒲真很清楚,已经晚了。
北门的大门,在那些暴动的居民冲击之下,已经打开了。敌军的骑军长驱直入,直接冲进了於安城。
冲入北门的,是薛国的大将军萧阳,他手下的三千骑军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且以薛国骑军为主,薛国产的马匹本来就比随国优秀,对骑兵的训练更是列国一流。在城中狭窄的巷道中,萧阳的三千骑军如入无人之境,带着三千人追杀暴民的刘义第一个遇上萧阳,尚没有反应过来,萧阳俯下身子,一剑劈过去,一颗人头便冲天飞起,带着一缕喷涌出的血浆。
蒲真连忙亲自走下城墙指挥,想用手持矛戈的材官将这三千骑军扼杀在於安城中。北门的守卒先走下城头关闭了北门,但当他们走上城墙的时候,却发现远处出现了另一支部队。那是已经列好阵的随国步卒,迈着坚定的步子向於安成蹋来。
真正令蒲真吃惊的是,萧阳竟然一下子就在城中西南角的地方找到了秦军的营帐,还放了火。本来帐中边还有大批秦卒尚未集结,看着火势不断蔓延,他们或者忙于救火,或者惊慌失措,不管下什么命令,他们都难以执行。
蒲真几乎要气得吐血,他实在想不通萧阳是怎么知道秦军大营的方位在哪儿的。但他知道眼下的要紧事是要围困着三千骑军,他调动了手头所有能调用的材官与骑军,希望能够困死萧阳。但萧阳却大大方方地向西冲过去,完全不顾西门的守卒。
当蒲真骑着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相信萧阳的这三千人已经在劫难逃。
“所有人跟我冲!”他本来就是骑军将领,弓术精湛,追击敌人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但萧阳的三千骑军实在是勇悍难当,竟然冲着西门直接奔去,停都不停。蒲真追在后面,搭弓射箭,射下七八名敌军骑士,虽然蒲真身后的骑军不多,但与敌军的距离已经拉到最低,敌军根本难以有足够的空间与时间回过头来冲杀。
蒲真的面前忽然闪过一道黑影,他下意识地一侧头,一支黑色的箭矢与自己擦肩而过,这支箭矢蒲真实在太熟悉了。他冷哼一声,又惊又喜,那个薛军中箭术通神的将校果然就在前面。
很快,自己就可以为当日随军阵列前的那一箭报仇了。
但是令蒲真再度震惊的事情发生了,他竟然追着萧阳直接出了城。出城的时候,他还抬起头看了一眼,确定这是打开着的城门。蒲真愣了好久,最后才反应过来,一勒马缰,“西门怎么会开的?鲁丰国呢?让他出来见我!”鲁丰国是西门的守将,虽然不是军主,但也是一个二五百主。
“将军……”一个西门守卒冲上来跪倒,哭道,“鲁校尉战死了!”
“怎么回事?”蒲真又惊又惧,问道。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名士卒哭道,“刚才,守夜守得好好的,忽然有一些弟兄拿出刀来自相残杀,鲁校尉想上前阻止,也被一个弟兄一刀捅死了!他们一边打,一边打开了城门,然后便全部撤走了。我们正打算追……又……又遇上了敌军的骑兵……”
完了。
蒲真几乎瘫在了马上,饶他自以为英勇无敌,竟然被三千骑兵搞得昏头转向。更可怕的是安西君早就在城中渗透进了自己的力量,两次开门,与萧阳配合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
早就听说安西君门客三千,蒲真一直觉得那些鸡鸣狗盗之徒无甚大用,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无知。
但萧阳的骑军应当只是诱饵,安西君真正的目的……
“将军,北门被攻破了,敌人打上了城头!”
副将向自己喊道,声音中已经带有哭腔。
蒲真狠狠地咬着牙,几乎要把牙齿咬碎,他看着身后远处火光冲天的营帐,牵着马缰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疼得蒲真几乎要叫出来。
“传令所有人,西门集结!”蒲真几乎已经不敢去想东门的情景了,乘着军心大乱,那里也一定会发动全面总攻,他知道自己已经败了,败得很惨。
“我们撤退!”蒲真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