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愫后背一阵发寒,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要么是早吩咐了嬷嬷,盯着她的一言一行,事无巨细的给他禀告,要么就是让嬷嬷送药时,人就在暗处窥伺着她,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都听了进去。
温愫后背发寒,咬牙骂道:“你无不无耻,窃听旁人言语的宵小之事都做得!”
褚尧冷笑不已,径直伸手拽了她起身,强拉着她往人群外头走去。
刚一移开,便启唇吩咐:“动手!”
话音一落,无数刀剑横起,利刃剑影在夕阳下闪烁。
一个个又一个长剑,削去了一个又一个头颅。
那些人,有温愫往日见过许多面的,有她只匆匆有过几面之缘的。
沈家满门男丁,除去沈砚外,一个个都死了。
远处打马而来的护卫,提着沈延庆的首级,自大牢内赶来,将那沈延庆的项上人头,直直扔在了褚尧和温愫跟前。
拱手扬声道:“回禀主子,扬州知府沈延庆业已伏诛!”
血淋漓的首级,滚落在脚边,比方才那沈夫人的口舌的一块儿肉,骇人可怖千百倍。
温愫被吓得惨白着脸,双腿发软,险些直直倒下去。
褚尧握着她肩头,不许她倒,还逼着她抬眼去看那满是鲜血淋漓的刑场。
“温愫,好好瞧一瞧,横死街头,究竟是什么样的下场,若没有我护着,你,也是这样的下场。你看这鲜血淋漓,一个个人头落地,你问一问你自己,这样可怜凄厉的死去,当真,比安分守己,心甘情愿的做我女人,更好吗?”
褚尧掐着温愫下颚,不许她闭眼,逼着她,直面那些鲜血淋漓。
沈家满门的男丁都死了,人头落地,身首异处,满地鲜血淋漓,一个个死不瞑目。
沈夫人早被削去了舌头,满嘴血色,却说不出话来。
那些旁的沈家女眷,也哭晕过去不少。
温愫望着这些场面,即便对沈家人全无感情,也不可自控的觉得可怕。
她说不出话来,只觉满心悲凉。
如果沈家人确实有罪,按律当斩,国法昭昭当然不会放过他们。
可是,可是,今日这场面,当真就只是按律行刑,没有半点,褚尧自个儿私人泄愤的心思吗?
怎么可能呢?
他按律问斩沈家人,他逼着她来瞧,除去他钦差身份的职责所在外,无非是和那日间接害死柳姨娘一样,也想借旁人的性命,借这可怖的血腥刑场,来让她受个教训。
正如他口口声声说的那样,他要她清楚知道,横死街头是什么下场。
也要她清楚明白,她苟活偷生,皆是受他恩泽照拂,她除了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做他的女人,任他予取予求轻贱凌辱糟蹋玩弄外,再无别的选择,也不配有别的念头,更不能旁的心思。
温愫说不出话来,却觉满心悲凉。
她不可自控的想,褚尧这样心狠手辣,这样残忍可怖。
他真的,真的会,放过她的女儿吗?
她手颤得厉害,强撑着攥着褚尧衣袖,哀哀可怜的问:“我女儿呢,我女儿呢,你究竟,究竟把她弄哪里去了!”
此时的温愫,已经被褚尧逼得穷途末路,也被眼前的血腥场面折磨的不成样子。
她救不了沈家所有人,也不可能去救。
她唯一牵挂的,就是她的女儿。
甚至这一刻,温愫甚至后悔当初在褚尧面前求他放过沈砚性命。
她忍不住的想,会不会,褚尧就是因为厌憎她要救沈砚,才没了耐性,言而无信反悔不肯再救她女儿。
温愫噙着泪求他,没忍住还是让眼泪从脸颊滚落。
她哀哀问他,褚尧并未应声,神色已经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