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他虽快马加鞭,不曾有半分耽搁,但也没忘记他对小崽子的许诺。
他如今给遥儿买的好吃的,能堆成一座小小的山了。
百里暮雪站在九重天的南天门,摸了摸自已身上的乾坤袋,露出一个浅笑来。
今日,他一身赤红锦衣之外,又多了一件极厚的白色披风,将他单薄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的。
他卷长的睫毛上,全是寒凝的冰霜,连那袭如墨般的长发上,也都结了一层细小的冰晶,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细看之下,他唇色惨白如纸,脸上、手上都浮着斑驳的寒霜。
一路飞到了中央钧天扶屠的寝殿,跟扶屠卧房紧挨着的,就是百里遥的小卧房。
百里暮雪一路走来,没看到扶屠的身影,他没多想,就径直去了百里遥的卧房。
卧房里灯光微暖,但就是有些出奇的安静。
百里暮雪推开门后,刚要进门,又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步伐。
他周身灵力微转,身上的寒霜渐渐消融,浓密眼睫上的寒霜化作了细碎的水汽。
待寒意消融之后,百里暮雪才走进卧房,看向榻上蒙着锦被的那小小的一团。
遥儿大概是睡着了,他本不该吵醒他,可百里暮雪实在太想见小崽子了,便伸手解下乾坤袋,轻声对榻上的人道:
“遥儿,爹爹回来了,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榻上之人,毫无反应。
百里暮雪只当是遥儿睡得深,又轻声道:“遥儿要是还不醒,爹爹就将好吃的全吃了哦。”
榻上之人,还是毫无反应。
百里暮雪看着蒙头大睡的百里遥,叹了一口气,他跟遥儿说了多少次了,睡觉不要蒙着头。
他今日盖得这么严实,不憋得慌吗?
想着,百里暮雪便将百里遥蒙头的锦被,扯了开来。
在看到榻上之人的一瞬间,百里暮雪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脸上血色顿失,整个人如坠寒窖。
锦被里的“百里遥”,睁着一双呆滞无神的大眼,宛如一个没有灵气的木偶。
百里暮雪伸出一只又覆上寒霜的手,颤抖着摸了摸百里遥的小脸。
他唇张了张,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遥儿……爹爹回来了……”
在百里暮雪触碰到百里遥的一刹那,百里遥的身体,化作一团黑雾骤然消散不见。
一个白纸剪成的小娃娃,飘落在榻上。
百里暮雪愣愣地看着那张纸片,一时间没明白发生什么。
他眨了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床榻,又喊了一声:
“遥儿?遥儿是不是跟爹爹闹着玩?别躲了……改日再玩躲猫猫好不好?”
而此时,九重天上,浓郁的魔气席卷了中央钧天所有的宫殿。
花九璃于空中,骤然睁开了一双煞气满盈的眸子,朝百里遥的寝殿飞身而来。
魔气如狂风骤雨般,轰然破门而入,花九璃于浓郁的魔气中渐渐现身。
百里暮雪抬起一双猩红的眸子,看向花九璃,他周身又覆上了一层寒霜,连睫毛都变成了霜雪般的白。
“阿璃,遥儿不在,遥儿怎么会不在呢?”百里暮雪站了起来,急急朝门外走去,“一定是父亲将他带走了,我去找他。”
花九璃一手将丢了魂似的百里暮雪拦了下来,一手将榻上的纸片人隔空取了过来。
她以神识探去,启唇道:“恶龙邪气,是伴月妖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