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贱婢狼心狗肺”郑嬷嬷神色激动,她刚拿到这封信时,对含珠的失望与愤怒,此刻也同时涌了上来,她颤声说,“整个宫里,谁不知道公主顾念旧情,待她一向宽容”
“可她是一条狼。一条狼,又怎么养得熟”郑嬷嬷的语气生硬如铁,她道,“公主莫要将这贱婢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来了。”
嘉善的面色冷硬,她颔首“嬷嬷说得是。”
重生以后,她一直留着含珠,不过就是想要个答案。含珠究竟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如今,答案出来了,那些不曾盘算的账,大概也就到了该处理的时候。
嘉善攥紧的指节脱力般地松开,她抿嘴道“赶了一上午的路,我回来后还未沐浴呢。”
“嬷嬷先替我更衣吧,”她低头,淡淡道,“待沐浴完,咱们再好好地传唤含珠来。”
郑嬷嬷应喏。
嘉善很快去沐浴更衣,她换了件丹砂的交领上衣,下摆着一条乳白色的束腰八破裙。她倚在贵妃榻上,一头青丝未点珠翠,湿漉漉地垂在身后,瞧着芳菲而明艳。
含珠进来的时候,郑嬷嬷、素玉、丹翠以及嘉善身边的其他几个女官,全都整齐地站在殿里。
嘉善粉腮红润,正漫不经心地低头琢了口香蕾饮,殿里熏着香,闻着不禁让人飘飘欲仙。
听说公主一从长春观回来就传唤了自己,含珠想当然耳地以为,公主叫她来,是为了给她交代新的差使。
含珠心下一松,想着公主一直是个念旧的人,她朗声地请了安。
嘉善神色不动地看着手中的杯子,含珠跪下以后,她甚至没有叫含珠起身的意思,只是那样干晾着她。
含珠的双膝贴着冰凉的地面,见许久以后,公主始终毫无动作。含珠抿了抿唇,她微抬起头,仔细看了眼嘉善。
这一眼,两人恰好望了个正着。
嘉善娥眉淡扫,未施粉黛的脸上不怒自威,与平常的她大不一样。含珠的心里霎时就是一个“咯噔”,她咬紧了唇,逐渐低下头。
“这些天,我不在宫里,你过得如何,”嘉善终于开口了,她杏眼微弯,一字一顿地问,“身子养好了没”
公主的话语虽然是在关心她,可含珠从嘉善的语调里,未曾听到丝毫的慰问之意。含珠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她小心翼翼地回“养好了。”
“养好了便好。”嘉善一笑,她转了转手中的香蕾饮,“我有个问题。”
含珠道“殿下您说,奴婢必当知无不答”
“嘘。”嘉善将一手轻轻放在红唇上,她眉目灵动,似笑非笑道,“我要一句真心话。”
“若被我察觉出,你是敷衍我的,”嘉善看着含珠,脸上没有笑意,她逐字逐句地说,“我便剖开你的心看看,看看它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含珠被这话惊出了一身冷汗来,她满脸惶然“是。”
嘉善神色平静地望着含珠,她凝视着她的眼睛,声调阴沉“母后过世的时候,你和我说的那些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别人教你的”
含珠咬紧了牙,很快领悟到,公主说的,乃是当年自己给了公主一颗糖的事情。这十年,她便是凭着那小小的一颗糖,在公主心里,始终保留了一席之地。
那是她唯一的仰仗
含珠身上冷汗涔涔,她跪在地上不敢言。
屋内一片静寂。
嘉善的凤眸微睐,含珠沉默地越久,她双目里的冷意便越深。
嘉善面无表情,声色渐厉道“是不是非要等到我把你心挖出来的时候,我才能从你嘴里,得到一句真话。”
“说。”嘉善从唇齿中挤出一个字。
含珠合上眼睑,她唇角浮起苦涩的笑。这个时候了,她岂会会不明白,今日其实是场三堂会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