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撒谎道:“我是天州人,三年前有幸和白云道长见过一面。”
那人又问:“那你可记得他长得什么模样?”
二叔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接了电话,道:“时间久了,有些记不清楚,记忆中他是身披道袍,头顶飘巾,手捧拂尘的出尘模样……印象最深刻的是他两鬓各有一捋银发垂至胸口。”
那人沉默了许久,最后又问:“施主不记得白云的相貌么?”
“相貌?”我当时见到白云老道的时候,他是戴着狐狸面具的,根本就看不到相貌。
我咬咬牙,答道:“当初相见时,是在一夜晚,光线不足,未能看清道长尊容,只是记得他的两捋银发格外扎眼。”
那人道:“原来如此……”又是一阵沉默,最后语气变得慵懒起来:“你若近日来还愿,怕是见不到他了,不过有心即可,来不来倒是无所谓的。”
二叔又接过电话问他:“不知白云道长何时返回中岳庙?”
那人显得不耐烦了,敷衍道:“施主不必执着,白云师兄游历在外,近些年怕是回不了庙门了。”说完这句话,又换了最初接电话的人,似是被训过了,和我们东拉西扯,半天说不到点上。
挂了电话,我问二叔:“你说那白云老道,和这中岳庙的白云道长是一个人么?”
二叔皱眉摇头:“这些道士就喜欢打太极,云里雾里叫人摸不着头脑。”
刚刚电话中,那人两次问我白云的相貌,我没能答上来,他立刻就对我失去了兴致。难不成是我答错了?
二叔分析道:“他执着于询问白云的相貌,想必此人脸上有什么特殊的标记,叫人过目不忘。但你所说的两鬓各有银发垂于胸前,也能区别于常人。可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叫人模能两可,真是气人。”
关于白云老道的事只能就此作罢,二叔去意已决,急不可耐想离开濑县,他又催我向沈先生要钱。
我打电话给沈先生,他约我在上次吃饭的酒店见面。
中午,我开了车如约而至,但是来见我的却不是沈先生,而是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谢了顶的胖男人,提着个公文包,许是见我年轻,笑的很轻蔑,迎了我进了包房。
我问他沈先生呢,他回答说沈先生突然有个重要的会议,来不了了。我本以为他提的公文包里放的是钱,谁成想,他打开包之后,里面是一沓文件,他摸了又摸,最后找出一张名片来,递给我。
我拿了名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星耀律师事务所,高级律师,胡非为。”
我抬头看他一眼,他冲我笑道:“我是沈先生的私人律师,他委托我和您见面,商议给钱的事儿。”
我皱眉不解,这事本是我们两人之间的私事,怎么就牵扯了一个律师进来。我有些恼,质问他:“沈先生这是何意?”
他摊开双手:“您们和周慧之间的事儿我都了解,说实话我本人对你们这些怪力乱神的事儿是不信的。但是沈先生信这个,我就照吩咐做事。他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沓照片来,递给我。”
我一看,这些照片是在医院拍的,拍的是一人身穿病号服,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这病人看起来有些眼熟,我稍一回忆就想起来了,这人是周慧和小莹第一次见面时,沈先生带来的工作人员之一,好像是被二叔踢趴下那个。
胡律师又递了病历单给我,上写的病因是小肠破裂。病历单下又附着一张伤残鉴定报告,显示此伤构成重伤二级,九级伤残。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起。
胡律师笑道:“那位白云道长出手可真够狠辣的,一脚把人肠子踹断了。若是再低上三寸怕是命根子不保。”
这话阴阳怪气可不中听,我问他:“你什么意思?”
胡律师道:“故意伤人,致人重伤,三年以上有期徒刑。”
我愣住了,这沈先生是在给我们下阴刀子啊,我冷了脸:“怎么着?想威胁我们?”
胡律师撇了我一眼,颇为不屑,冷哼了一声,懒洋洋道:“想搞你们早就让你们进号子了,还能让你们蹦跶到今天?”
我见他趾高气昂的模样,心里火大,但现在还真的是受制于人。我问道:“沈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
胡律师:“沈先生心软,不愿意鱼死网破,才叫我来跟你们沟通一下。”
我说:“怎么个沟通法?”
胡律师:“做律师的,接的就是官司,坑蒙拐骗什么样的招式没遇到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二百万未免有些过分了。先前沈先生答应你的都是酒后之言,当不得真。我们的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医药费也不少钱呢。要我说两相抵价,办好了沈先生的事儿,我给您二十万报酬,也不少了。”
“二十万?”这一开口就给我扣了一百八十万,这是拿我当猴耍,我胸膛的火苗直往上窜,“你打发要饭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