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过很多梦。”
郑晚瑶扯出一个看似无邪的笑。
“梦里,我自降身份,对你百般呵护。但每一次你都会让我家破人亡,最终落得个死无全尸之地”
裴景承听得愣怔,他从不知道这些事。
而郑晚瑶身上的冰冷沉郁感,也并非是假的。
沈霁临问她:“就只是因为虚无缥缈的梦?”
他不相信。
可少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密密麻麻都像是他们纠缠了很久。
“你杀了我很多次,所以这辈子,一报还一报。”
沈霁临怔怔瞧了她片刻,终究是笑了出来。
“我心狠手辣,的确杀人无数,可唯独对你不同……”
他笑得太过用力,伤口牵扯,唇角又溢出血迹。
沈霁临不相信这些荒诞的原因。
“那些梦真真假假谁又能知?我不甘心。”
他还叫着失忆时的称呼。
仿佛不愿面对,自己此刻已是郑晚瑶的仇敌。
从未对谁付出过的真心,现在血淋淋地被剖开。
“我初来郑国为质的时候,你我并没有恩怨纠葛,那也是一切的开始。”
沈霁临咽下喉咙间的血腥气。
“——这么些年,你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动心?”
很多话问了数遍,只是想得到想要的答案。
哪怕是谎话,骗骗他也好。
可郑晚瑶却一字一句道:“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
原来这四个字还能这么剜心。
沈霁临胸膛灼烧如燃火一团,他呕出止不住的血。
痛。
不止是脑袋,浑身上下都像是被撕裂。
他精心算计步步为营,杀父杀兄杀臣,天下的坏事可算是做尽。
幼年时曾经立誓,要保护燕国百姓的这双手,已经是沾满血腥,却独独对郑晚瑶几次留情。
沦落到今日这步田地,国破家亡,万事俱休,他也没有分毫怨言。
垂死这时,执念般想要从头再来。
眼下,因着同生共死蛊的牵制,沈霁临有法子全身而退。
却万万想不到,郑晚瑶竟然连骗他都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