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却不能了,她这一去沈霁临必定加倍防范,还不知会使出什么鬼蜮伎俩,郑晚瑶其实不清楚自己究竟何时才能平安归来。
所以还是不要平白辜负了这份心意。
……
翌日,天光扎破,日头格外明亮温暖,一扫前几天的阴霾。
郑晚瑶换上一身利落的骑装,箭袖长袍,乌发高束,两边侍从为她开道,身后是裴景承亦步亦趋,其余人等则有条不紊地跟进。
她从未觉得自寝殿走到宫门的这段路有这么短,刚刚还在榻边梳洗,一眨眼,两扇沉重的漆红大门已经缓缓打开。
再次被委以重任的姜理,早早领着众臣在此等候,一见女帝的队列,便齐刷刷跪了下来。
“陛下深明大义,为国御驾亲征,臣等恭送陛下,愿吾皇得天护佑,早日凯旋——”
山呼万岁,异口同声。
郑晚瑶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亦不免十分触动,这么些时日以来虽有奸佞拦路,却也有忠臣良相,并为大郑江山社稷鞠躬尽瘁。
独木不成林,眼下人心已聚。
“诸位将士,可都瞧见,你们在阵前浴血拼杀,不单父母兄弟记挂,朝野上下,人人都感念你们的英勇。”
“燕国以为郑国男儿皆无血性,所以屡屡进犯,如今大敌当前,最能力挽狂澜的其实不是朕,也不是朝臣。”
“——正是你们,这军中的一兵一卒。”
郑晚瑶勒马回身,扫向眼前整装待发的将士们,声调高扬。
“朕允诺你们,凡有军功者皆论功行赏,封侯赏田不在话下。哪怕身死,金银财帛也会送到你们的父母子女手上!”
东风阵起,将少女的乌发吹起,亦将军旗吹得猎猎作响。
没有谁天生爱打仗受苦,一为家国安宁,二也为至亲富足。
郑晚瑶这番话无疑说到了他们心坎儿上。
碎金一般的光束照下来,映得她黑白分明的瞳仁锋芒毕现,满目凌厉。
裴景承只瞧了一眼便心脏砰然。
从前,他觉得公主像被精心呵护的明艳牡丹,雍容华贵,不染俗尘。如今随着郑晚瑶一路锋芒毕露,裴景承知道,他的青梅竹马从不是娇弱花朵。
幼年两人一起趴在桌上看庄子的杂篇,曾读到说剑一则,天下之剑分为三种,庶民之剑,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无益国事。
那时候太傅还曾意味不明道:“诸侯之剑,虽能明断是非,却依旧受制于人。唯有天子之剑,上决浮云,下绝地纪,匡定诸侯,四海太平。”
而如今的郑晚瑶,俨然就是那把寒光冷冽的天子之剑。
裴景承嗓音清冽道:“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收复疆土,万死而不辞!”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将士纷纷跟着摇旗呐喊,擂鼓助威。
从前原本有些颓靡的士气,也瞬间高涨如火烧,君臣一心,何愁前路不定?
郑晚瑶手中冷剑锐不可挡:“随朕出行!”
森冷盔甲迎着和煦的晨熙,折射出寒光,众人奔赴沙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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