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肩上的伤口仿佛被牵扯到,再度开始渗血,隐隐将如墨的衣料染出一片深色。
饶是如此,沈霁临也毫无动静,呼吸均匀起伏,看起来睡得很沉。
也是绝佳的刺杀时机。
郑晚瑶微微眯起眼睛,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温良无害的少年,与她几次相互折磨,甚至还牵累身边人。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只要沈霁临一死,最大的祸害便除去了,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重新找到出路。
郑晚瑶的心头突突跳着,却不是因为什么少女情怀,而是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杀意。
她甚至看了眼桌上的大花瓶,只要这用尽全力砸下去,沈霁临不死也得半残。
心底有两个声音在同时叫嚣——
一个催促着她现在就下手。
人死灯灭,一了百了。
一个拼命克制着汹涌的杀意,劝她冷静下来,三思而后行。
同生共死蛊之下,只会是双死。
到时候燕郑两国依旧什么都更改不了。
郑晚瑶手都摸上桌角,指尖触碰到瓷瓶的那一刻,冰凉的触感令她稍稍回神思。
锋利如刃的目光逐渐平息。
片刻,郑晚瑶到底是缓缓松开了手。
……
深宫寂寂,唯有风拂古树的婆娑之声。
郑晚瑶还不困,过度的紧张与心跳加速令她有些口渴,索性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
抬眼望去,沈霁临仍旧两眼紧闭,在榻上安睡。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沈霁临其实被伤口的疼痛唤醒了神智,只是不曾表露。
都是习武之人,顺理成章的,他敏锐察觉了身边那股凛冽的杀气。
毫无疑问,是郑晚瑶想要有所动作。
袖下的指尖不由悄然一蜷,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静静等待着她的下一步。
明明感觉她已经在靠近了,却又忽然半途顿住。
片刻后,郑晚瑶竟径自去喝茶了,再没管他。
她终是没对他下手。
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石子,不受控制地泛起涟漪,一层一层,叫人无法忽视。
沈霁临睫羽轻颤,缓缓睁开眼眸,透过床帘去看郑晚瑶。
只见少女仅着寝衣,愈显得出水芙蓉一般身子清丽,只是光线混混,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