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茹手中的衣服落在了地上,她快步跑到了萨菲尔的面前,在她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抓住了她的手。
“我…”萨菲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她预想过上百种与父母碰面的场景,唯独没有想过一上来就发生这种事。
母亲认出了自己?是真的吗?
她红了眼眶,差点将这个称呼说出口,一个男人缓缓走出了屋子,看到这一幕,他赶忙上前拉开了林雅茹,随后解释道:“对不住啊,两位,我家这口子…唉,阿茹,你先回屋吧。”
萨菲尔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男人就是她曾经的父亲苏志平。
“志平,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们的女儿,她回来了!”林雅茹不管不顾,不断强调着,她每说一句话,苏志平的眼中就多了一抹悲伤。
最后他实在是没办法,应和道:“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总不能让人在门口讲话啊,你先回去好不好?”
林雅茹这才一步三回头向着屋内走去,一边走,她还时不时回头看着萨菲尔:“答应妈妈,不要走好不好?”
直到被苏志平送进屋内,她的目光都始终停留在萨菲尔身上,从来不曾移开。
过了一会儿,苏志平再次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萨菲尔与钟离面前,看着他们手中拎着的礼物什么的,心下了然道:“真是不好意思,你们…是什么人啊?是走亲访友找不到门路了吗?”
萨菲尔压下心中的情绪,以较为平静的口吻说道:“我是金大中文系的学生,我叫夏普,这位是我们导师的助教,名叫钟尧,这次是来旅游的,他说他有个叫苏瑾的同学就住在这里,所以我们顺路来看看。”
“原来是小瑾的朋友啊,对不起啊,小瑾她…不在了。”苏志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样吧,你们先进屋坐,喝杯茶,走这么远也不容易,坐会儿歇歇脚吧。”
苏志平带着两人走进了院子和大门,来到了客厅之中。客厅的布局依旧是萨菲尔记忆中的模样,一进门就是南北通透的大空间,采光和通风都非常好,即便是夏天,因为通风也不会太热。
而西北方向的后门边上就是楼梯间,西边被楼梯间挡住的地方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空间,那里放着一个茶几,茶几的周围放着一圈沙发。与楼梯间共用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个电视,平时没事可以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很是惬意。
挂着电视的墙的边缘发生了一些改变,以前这里是用来放全家福的,而现在,全家福被挂在了电视的正上方,而原本放全家福的位置却换成了一张照片,那是苏瑾的遗照。
红木制作的茶几上摆放着父亲最爱的茶具,瓷白的茶壶上,盖子并没有盖起来,依稀可以看到茶壶内褐色的茶垢。
看到这个茶壶,萨菲尔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她将这个茶壶洗干净,然后准备找父亲邀功。结果父亲看到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茶壶,心态一下子就崩了,咬牙切齿地问是谁干的。
她多机灵呢?发现父亲情绪不对立刻嫁祸给了弟弟,那晚的那顿打是弟弟替她挨得最结实的一顿,七匹狼都抽断了,弟弟也没把她招出来。
经过那件事,她还着实好好照顾了弟弟很长时间。儿时的记忆不断涌现出来,这些回忆不断冲击着萨菲尔心底的柔软,让她忍不住想要留下来,好好陪伴父母。
苏志平招呼二人坐在了沙发上,然后拿起茶具为他们沏茶。
清雅的茶香随着水汽弥漫开来,这是萨菲尔十分熟悉的味道,看着父亲梳的一丝不苟,却已经黑白驳杂的头发,她的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但她却不能与之相认,只好咬牙忍住心中的哀伤,轻声问道:“叔…叔,可以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志平沏茶的手一顿,随后叹了一口气:“你们问小瑾的情况啊,唉,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他的讲述,萨菲尔二人也明白了过来。
原来苏瑾的死讯对林雅茹的打击非常大,以至于她始终无法接受女儿逝世的消息,渐渐的,她患上了臆症,整日精神都不太好,每每看到年轻姑娘她都会把对方当做自己的女儿。
这个症状他们家找了很多家医院,也看过心理医生,钱花了不少,药也用了不少,但始终没有起色。
他们家本就是普通的工薪阶层,苏志平是个教师,林雅茹则是刚刚退休,儿子苏浩还在上大学。
遇到这样的事,几乎掏空了家里的积蓄。
“那孩子,一直都很懂事,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支撑不了她的治疗费用,可是,可是,她怎么能这么狠心啊……”苏志平谈及女儿的死,不禁老泪纵横。
“她太懂事了,这样的事都瞒着我们不肯说,每每想起她来,我的心就痛得仿佛在滴血,我们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没见到啊……”苏志平右手握拳敲击着心口,女儿的离去让林雅茹一蹶不振,但他必须振作起来。
平日里除了正常上班还要安慰神志不太清醒的夫人,这让他愈发憔悴,实际上,他心中的悲伤又怎会少半分?
可他不能倒下啊,夫人倒下了,儿子还要上学,这个家还需要他来支撑,苏志平就这样,宛如一根紧绷着的弦,不敢有任何一丝的放松,因为要照顾林雅茹和苏浩的情绪,他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
今天萨菲尔与钟离来了,他刚好可以略微诉说一下心中的苦闷,也算是缓解了一番自己的心情。
“对不起…”萨菲尔不禁低声说出了道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