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李则睿一直被刀逼着脖子,因此一直歪着身子和人说话,本来气势上就已经落了下乘,现在对方又笑的他一头雾水,心底莫名起了股烦躁,他说的话很好笑吗?
谢知秋等人也一头雾水,现在这种局面到底有什么好笑的,难道疯了不成。
李张氏笑声慢慢停下后才嘲讽道:“今天你们这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到我门上来,把老太婆送出来是其二,打秋风才是其一吧。”
“放你娘的狗屁。”李王氏顿时毫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正准备去指着鼻子骂张凤霞,但眼神接触到李江夜阴暗的表情后又缩了回去,她现在没了底牌,不敢放肆撒泼。
李王氏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打秋风这三个字在大越无异于骂人是要饭的,是非常侮辱人的,她李王氏岂是她李张氏能羞辱的对象。
李江夜终于看不下去这个闹剧,拽着一旁不停跳脚的亲娘出了李家门,临出门时还对李王氏放了句狠话:“你就作吧,老子他娘的早晚休了你。”
李王氏立时大叫:“你敢,我怎么说也是为李家生下长孙的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想休我,做梦。”
李老太也不知是担心孙子还是觉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愿望落空,被儿子拽走时,还拧着身子一步三回头,嘴里唱戏似的骂骂咧咧:“张凤霞,你不得好死啊你,我们家真是不作好事才娶了你这么个娼妇,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真是命苦啊,我李家的儿孙都要被这疯女人毁了,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我真是命苦啊!”
李江夜架着他娘的胳膊咬牙发狠的往外拖。
李王氏眼看丈夫要把这死老太太领回去,心里顿时大了火,她今天费劲心机闹了一回,再把这老太太领回去,她不白闹了,也不怕李江夜的怒火了,当即扑上去扯住李老太的另一边,瞪着一双三白眼高声说:“李江夜,你个吃里扒外的王八羔子,你松手,今天老太太必须留在这家。”
“去你的吧。”李江夜登时踹了李王氏一脚,他现在才想明白,娘一共就俩儿子,二弟死了,这养老的责任可不就落在他头上了,关人家二弟妹什么事,他如果今天真把老娘扔在了二弟家才会被邻里乡亲的戳脊梁骨,他忍了这娘们快一辈子,不想她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作出这一遭又一遭的事来,简直蹬鼻子上脸。
今天他就算自家日子不过了,也要把老娘带回家去养着。
李王氏捂住被踹的肚子站起来,嘴里高声怒骂着再次扑上去:“李江夜,你个狗娘养的,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疯疯癫癫,癫癫狂狂,誓要闹个没完,争个不休,真真好一出人间闹剧。
这边李则睿听到自己爹娘干起来了,心里急的不行,又开始攻击李张氏的内心:“二婶,我好歹叫你一声二婶,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晚辈的。”
“哼,这一声二婶也不过是有求于我的时候才叫,你这样虚伪的二侄子,老娘我不要也罢。”李张氏岂是三言两语就被骗过去的。
李则年和李婉如宛若李张氏的左右护法,一左一右精精神神的站在她旁边,准备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挡在前面,可谓是孝子贤孙的典范。
谢知秋和她身后的李成蹊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以至于李成蹊后来见到再多窝里斗的情景都不足为奇了。
这世间少的是骨肉至亲,多的是反目成仇,实在是可悲可叹。
争执的过程中,李家的门逐渐被打开,外边有不少一闪而过的身影,都是看热闹的街坊邻里。
今天李家为搬家搞了这么大个排场本以为转运了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好像不吵吵就过不去这一天似的。
李张氏看着李老太被李江夜拖拉硬拽的弄出她家的门,才‘哐当’一声扔下了刀,头晕目眩的倒退几步后一屁股蹲在了椅子上,她身上的毛病本就没好全,几乎全靠脑子里那点生存的意念在支撑,能拿刀挺到现在已经是极限。
“娘。”李则年和李婉如忙扑过去扶住她。
李张氏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没事,两人才放下心来。
李则睿总算虎口脱险,后怕的摸了摸自己脖子,恨声骂了句娘,他怎么能让一个娘们拿刀逼了脖子,说出去简直丢人,临走还心有不甘的放了句狠话:“行,二婶,真有你的,老子他娘的记住你家了。”
门里的闹剧结束,门外的闹剧却还在继续,李老太和李王氏杀猪般的鬼哭狼嚎交替出现在李王村上空。
先是李王氏的声音:“李江夜,你平时跟个王八似的不哼不喘,现在有事了还要拖我后腿,你就不是个男人。”
再是李老太的声音:“哎呦,我是上辈子做了孽今生来受罪的,你个死老头子眼睛一闭,双腿一蹬倒是省事了,徒剩我一个老婆子在这世上活受罪,我真是恨啊,怎么死的不是我这老婆子,赖在这世上只会碍人眼误人事,我真是该死啊我。”
李老太骂一句就狠捶一下胸口,好像是真恨自己怎么还不死一样。
李江夜是个老爷们,没那么大的面子可丢,见此混乱场景,只好快刀斩乱麻,把老娘往背上一抗就回了自家,他今天就不应该来这一趟。
吵闹的声音渐行渐远,今天这场闹剧也终于接近尾声,外面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谢知秋去给办红白事的班子结剩下的银子,打发他们走了之后又回来。
李张氏还坐在椅子上没缓过气来,眯着眼睛喘粗气。
上天在给了李张氏一个疯女儿和一个叛逆的儿子后,终于大发慈悲赐给她一双聪明又懂事的儿女。
用一句通俗的话来讲,李则川和李婉如真的是来报恩的,相比其他同龄的孩子,他们真的懂事太多了。
李婉如弯腰帮李张氏抚着胸口顺气:“娘,您消消气,您这病刚好了,再气出个好歹来,可让我们兄妹怎么办。”
李张氏勉强笑了笑,伸出粗如萝卜的手指拍了拍女儿的手,然后颤巍巍站起来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