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此时,外边的月光似水银瀑布一般铺洒整个大地,漂亮的仿佛有某个神仙要莅临人间,谢知秋一时间看怔住,慢悠悠起来踱步到窗前,胳膊肘撑在窗沿上欣赏这美妙的初秋夜月景,突然有些明白李白为什么能写出,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样写实又富有意境的诗句,所谓有所观才会有所感,不外如是。
她想李白当初写那首诗时必定也是这样一个月光如水的不眠之夜,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游子为抒发心中的寂寥和思乡之情便挥毫泼墨写下那样一首千古绝句,写的可真好啊!
“三姐。”窗外突然一个游魂似的声音叫了她一声,同时在她眼前升起一个鬼似的大黑影子。
‘哗啦’美好的画面顿时四分五裂,她吓的身形一顿,差点没跪在地上。
李成蹊两条长胳膊及时伸到窗户里面架住了她。
谢知秋现在已经反应过来,暗自重复了三遍不要生气才咬牙切齿开口:“大晚上,你不睡觉在这摸耗子呢!”
李成蹊觉得三姐最近好奇怪,总是动不动就凶他,但是他也没做错什么啊,委屈的解释:“我晚上起夜,看到你就过来打声招呼。”
谢知秋没好气道:“现在打完了,去睡吧。”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床上躺下,气呼呼的扯了被子来盖,内心腹诽,整天一惊一乍的,真是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刚刚有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见到鬼了,汗毛根根竖起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刺激,离原地去世也就差一口气。
‘咕咚’又是一声,李成蹊直接从窗户翻进了她屋里。
她刚想破口大骂,忽然床边一沉,被子一凉,他整个人都钻进了她被子里。
她心底的火气直冲天灵盖,气的口不择言:“你是不是有病,谁让你上我床的。”
“三姐,外边有鬼,我怕。”李成蹊一双胳膊死死缠住谢知秋的腰,一颗黑不溜秋大脑袋也在她胸前蹭来蹭去,那模样可真像个害怕的熊孩子。
只不过谢知秋有一颗铁铸的心,闻言毫不留情揪住他的头发恨声怒骂:“你就是那个鬼吧,快滚回你自己屋里睡。”
李成蹊疼的嗷嗷乱叫:“三姐,松开,松开,我疼。”
“你回不回自己房间。”
“回回回,你先松开。”
谢知秋松开他又故技重施,赖在她这不走,被她揪耳朵,抓头发,拧脸,扭腰打了一遍,他跟个橡皮糖似的黏着就是不走。
最后累的谢知秋手疼,气的脑门突突的,遂转过身去不再管他。
黑暗中,李成蹊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一点一点慢慢挨近谢知秋,被她用胳膊肘捣一下,他就退开一点,等她平复下来他就再靠近一点,最后终于等她懒得计较,他才靠着人慢慢睡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具体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自己也像根浮萍似的无依无靠,但是看见她,挨着她,自己那颗空荡荡漏风的心就满起来,不再漏风,就像找到了一处遮风避雨的港湾,非常安全。
第二天白天,谢知秋也不搭理李成蹊,只吩咐李则年找两口大铁锅,他们一块去野外练硝。
她想了,要做吃食生意首先需要有大量的冰来储存备用食物,不然光是坏食物也不够她赔的,这时代夏冰虽不是什么特别新鲜的玩意,但也不好买,只能想办法自己制冰,这时节她能想到为数不多的制冰办法就是硝石制冰,硝石是制作炸药的原料之一,在古代一般属于禁品,不好买。
不过好在李王村附近有许多白花花的墙霜、地霜,最好提炼硝石这东西,只要将那些霜收集起来放在大桶里,然后加水浸泡调匀,最后取上层清液,放在大铁锅内加热蒸去水分,取出冷却,就会析出硝石结晶。
硝石结晶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有了硝石结晶就可以持续制出冰块了。
不过这是个大工程,谢知秋在林子里支好大锅之后还需要人去把墙霜地霜收集来。
李成蹊见她叉着腰皱眉,忙颠颠的凑上来问有没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谢知秋上下打量他一眼,见他呆呆萌萌确实单纯的如同一个小白兔,没有成年男人那些花花心思,顿觉无力,她跟一个脑子小白置什么气,那她不也成傻子了吗?
索性就嘱咐他和李则年去村里把墙霜收集来,她则去林子周围找找有没有盐碱地,那东西也可以练硝。
大越是典型的农商结合型社会,除了发达的商业,农业税收也是国家的主要来源,人群聚居的旁边绝对是大片大片的田地,只不过没有后世那么整齐划一,他这里的地有的低有的高,还有的圆有的方有的三角,一块一块的,一看就知道哪一堆是一户人家的,当然也有齐整整一片的,不过那都是大地主家统一承包的,要不就是内属某个富家的庄子,都是有钱人家为了好管理和面子统一规划的。
穷人家的地都是国家分的,要不就是自己开荒开出来的,这才和补丁似的一块一块的。
谢知秋拿着根歪扭七八的棍子沿着林子转了一圈,期间碰到了两回野猪,一回野狐狸,一回黄鼠狼,都被她用手里的棍子吓跑了,总算在林子后头找到一块盐碱地,那里是片洼地,没有排水出路,久而久之就成了盐碱地,地方还不小,大概有七八十亩,一直延伸到后山的高地,寸毛不长,就这么一直荒废着。
盐碱地在后世是可以改良的,但是她不会,就先不要想那么伟大的事业了,把硝石练出来才是正经。
她提着两大桶淤泥赶到原地点时,刚刚支好的两口大铁锅被野猪拱了个稀巴烂,她只好又重新支好,又去旁边的河里提了两桶水用来充分溶解淤泥。
她半蹲着用棍子搅和桶里的水泥时,李则年和李成蹊终于回来,两人满头大汗,一人提着一桶墙霜。
谢知秋看了看,见他们收集的很对,就夸了句很棒,辛苦了。
李则年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三姐,我们为什么要收集这老土?”
谢知秋没直接回答,而是说:“待会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