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听说还魂镇有一名曰“往生”的药酒,传闻是以彼岸花为引,朝露和之,加上各种珍稀材料,放置于一空坟中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取出,再往火上滚一滚去去那死人晦气方可食用。初入口时犹如落入寒冰炼狱,舌头被冰地发麻,身体也不禁跟着抖了几下。但在下一秒后却又似乎品到了春天百废待兴,万物复苏之感,唇间满是花香,初生的温暖由齿缝渐渐袭裹住了全身。有祛寒除湿,阵痛解毒之功效。酒劲喝到后头方才上来,推杯换盏个数回,包准叫什么真心话都给吐了出来。
“杜老板,你这酒不错啊……”慕梓此刻已趴到在桌上,本就没什么酒量却偏贪上了这酒的口感,真是拿人没办法。
秦生倒还好,不亏是十里舍的老板,想必平日里同商人还有那些小情人们吃了不少酒。陆笙因不习惯用左手便连饭也没怎么吃,品了一口往生酒后就一个人开始默默喝茶。白俞恒公子就比较厉害了,边喝边拉着秦生说个不停,脸上却见不到红,叫人也不知是醉了还是平日里话就这般多。
“秦兄,你是为何要进这里?”白俞恒又给自己添了杯酒。
“传闻上古洪荒时期女娲捏土造人,后觉如此速度实在是太慢便改用挥鞭甩泥之法。因此人与人之间开始有了差别,高矮胖瘦,贫富贵贱。有的人承天泽生下来便具有灵力,有的人终其一生苦苦修炼却不得善果,便怒上天之不公,憎他人之鄙夷,愤天地条条框框之束缚。遂天下三分,上者被称之为灵使,居于山海之巅;中者为寻常人类,便是我们所在之地;下者因不善之心堕入魔道,居于八冥澜海之底。三界之间纠缠不断,战火绵延数年。女娲悔不当初,本是一家人如今却水火不容。人类始祖伏羲一怒之下取四海之灵,借五岳之力,造出了以天地为形的神器——时卷,它具有能够扭转时空,整改宇宙轨迹的神力。三界恐其威力被迫定下万年契约,许诺不会再有任何往来。数万年过去了,三界稳定天下太平,后人也渐渐忘记了这件事,也就自然变成了传说。但此事究竟是真是假恕秦某无法断言。”
“所以秦兄此言的意思是?”白俞恒听到这里精神了起来,夹起凉菜慢慢咀嚼着,像是准备要好好听了。
“依小生之愚见,我们人界六教的存在就是这个传说最有力的证明,我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认为教府是最有可能知道关于三界秘传之事的地方。不怕你笑话,时卷便是我所求之物。”
“哦?可是对现在不满?”
“只是有些遗憾,人生在世谁又没留下些遗憾。人常说遗憾能使日后回味起往事时味道更烈几分,惋惜中的圆满结局最为美好。可说到底不过是自慰之词罢了,不然又怎会用惋惜形容?”
“是啊,谁不曾有过一段后悔之事……”白俞恒说到这里,神色竟也黯淡了下去,似乎陷入了某一段往事。
这酒是喝了多久,时辰这事在这里倒还真是不太好算呢。
“杜老板?”陆笙对内喊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应答。不免觉得有些奇怪,刚站起身来准备去后院寻他。
“陆笙你可小心点,我们俩还绑着呢。”
倒给忘记了,如此行动可真是不便。陆笙刚想说些什么,院外突然起了怪风猛地一下将窗户给带上,蜡烛也都给熄灭了。
屋内似乎进了水,只觉得脚底下一片冰凉,再点上蜡烛时,发现地上全是些碎花瓣。见那花瓣形状细长,颜色暗红便认出了那分明是彼岸花。
陆笙不禁慌了一下神,刚想唤醒慕梓却发现慕梓不见了。
“慕梓?”
“这丫头说不准是跑楼上去睡觉了。”
“不可能,她刚刚明明还在这里的。”
秦生从二楼探出头来说道:“慕姑娘不在这里。”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笙越发地担心慕梓了。
“哎呦呦~”后院传出了一阵呻吟声,陆笙她们急忙跑了过去见是杜老板躺在地上。
“杜老板,你怎么了?”
“刚刚起了妖风,没来得及跑开,吓得摔了一跤,我这把老骨头呦。”
“杜老先生可有见到跟我们在一起的另一名姑娘?”
“她不是一直同你们一起的吗?”听此言想必杜老板是没见过了。
经陆笙她们一番解释,再见到屋内这般景象,杜老板擦去了额角冒出的冷汗,缓缓说道:“三位还是放弃吧,慕姑娘想必是被梦慈给带去了。”
“梦慈?”她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走慕梓?”
杜老板叹了一口气,“听闻梦慈本是我们镇上的一姑娘,长相貌美,心地善良,后嫁做人妻生了一儿子,家庭和睦,生活也是美满了。结果有一天梦慈相公带着儿子在溪边玩耍时不知是碰到了什么东西,竟将他们活生生地拉入水中给淹死了。梦慈悲痛欲绝也跳了河,因戾气太重没有入轮回之道而是寄身于彼岸花中,试图靠吸取年轻人和幼儿的精气召回自己的相公和孩子。但这也只是镇上这么流传的,毕竟谁也没见过,或是那水怪也不一定。”
“在哪里?”陆笙紧紧攒住衣角。
“姑娘是问?”
“当初梦慈一家人死去的地方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