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存福身为渤海人,是最早一批跟随老祖阿骨打起事抗辽的外族后裔,兼之他中京留守的身份,坐了主位尚可勉强服众。
通玄为皇帝最为宠信之人,有座位也说的过去。
可一个齐国王爷大喇喇坐在此处,让斡勒温甚为不满。
汉人,便是侥幸在河北路赢了一场又如何汉人地位低贱,莫说金人,便是渤人、辽人也比他们尊贵的多!
在金国内部,汉人军士最不堪战,只能跟在金国勇士的屁股后头做奴做仆。
而今,竟让他堂而皇之的坐在此处!
“元帅,海北州城坚壕深,逆军精良方才攻城小挫,待夜半子时,末将再组织勇士趁夜偷袭”
这边,塞蒲力一边为自己莽撞攻城不克做出辩解,一边又主动揽下了夜半攻城的任务。
而斡勒温一听,当即反对道:“我合札亲军皆为大金千里挑一的勇士,擅野战,却不擅攻城!都言汉军擅仿地鼠掘进地道,不如将攻城之事交与他们!”
眼见斡勒温当众拆台,塞蒲力不由转头怒目而视。
斡勒温却不看他,以不逊眼神扫视帐内的陈初、吴银石、庞大固等汉将。
那轻蔑不分内外,公平的分配给了齐国陈初,和金国吴、庞二人。
颇有点‘在坐的都是垃圾’的意思。
陈初从始至终一直是一副轻松神态,仿佛没听出斡勒温的挑衅一般。
可庞大固却不依了,拍案而起道:“你说谁是地鼠?”
方才还一口流利汉话的斡勒温却乌拉拉说了几句女真话,庞大固听不懂,却料定没甚好话,扑上去便要与斡勒温厮打。
还好有帐内侍卫将他拦下。
高存福呵斥两人一句,大帐内才重新安稳下来,随后笑呵呵看向了陈初,“陈帅意下如何?”
高存福几乎是被裹挟着站队了金帝一方,当初榆州事变,颇多值得怀疑的地方,且一个月来,待在南京的金帝所出军政命令,皆出自于太子。
看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如今联合齐国进攻海陵王的计策,出人意料的近乎荒诞。
即便在身不由己的当下,高存福也存了骑在墙头观望的心思。
至今,他和黄龙府的密信往来也未断绝。
所以,高存福想看看在河北胜过金军的齐军到底成色如何。
本以为那楚王会推诿一番,却不料他只短暂思索了几息,便笑着回道:“好!这海北州,我们来打!”
话音一落,耶律广德、宇文虚中、吴银石等各族将领神色各异。
他们和高存福一样,都想看看近来声名鹊起、被齐国吹成天下第一强军的淮北军,到底是骡子是马。
陈初在心中稍一盘算,当即对身后亲兵道:“招周旅帅进帐。”
不多时,一身甲胄的周良大步入内,先朝名义上的联军主帅高存福随意抱了抱拳,就当是行过礼了,随后才面朝一侧的陈初,干净利落的单膝点地,大声道:“末将周良,楚王有何吩咐!”
联军虽各有各的班底,但像周良这般毫不掩饰的,却也少见。
“起来吧。”
陈初先喊周良起身,才道:“周旅帅,我将武同一部配属与你,命你在两个时辰内拿下海北州城!”
“嗡~”
帐内尽皆哗然。
若非众将明知周良乃楚王嫡系,大家都要以为楚王这是要借攻城一事,故意难为周良。
这海北州虽不是什么大城,但终归是金国东京路门户,联军中最精锐的合札军打了一晌午,连城头都没攀上去,你淮北军两个时辰拿下?
开什么玩笑。
却不料,周良没有任何犹豫,利落抱拳道:“末将领命!”
旁人不知,良哥儿还能不知‘配属武同一部’是啥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