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烟呼吸一滞。
分明被光晕朦胧得一片模糊,可她心脏却猛然间紧缩了一下。
就仿佛那剪影,她曾经见过千千万万次。
许是她的目光太不加掩饰,却又只是盯着看不说话,那道靠在树间的身影微微一动,直起身来。
“这么久不见,怎么孤零零一个人在这里看风景。”
话音微顿,那人嗓音慵懒,声线里染着点很淡的笑意,“莫非是在等我陪你?”
这声音落入耳中,宛若石子坠入沉湖,瞬时间激起千层浪。
温寒烟指尖捏住袖摆。
“你……”
下一瞬,那人翻身自枝木间一跃而下,衣袂如水翻飞,一股熟悉而淳厚的乌木沉香铺天盖地氤氲而来。
一只干燥温热的手落在她发顶,小幅度揉了揉。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裴烬垂眼挑起唇角,语气一如既往不算正经。
“这么多年没见,难不成已经彻底将我忘了?”
他还未收回手,手腕便被一只手用力攥紧了。
直到触感清晰地传递过来,温寒烟才恍然间落在实处。
“我是该忘了你。”她嘴角忍不住上扬,视野间却瞬息之间一片模糊,“是你选择让我忘了你,所以我也要让你忘记我,这样才够公平——可你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那时候,她选择的分明是成全。
裴烬为她而死,她怎么能狠得下心来,那么自私地让他吃了两百年的苦功亏一篑。
她的确想再见他一面。
但她做不到。
“唔。”裴烬含混应了一声,乌浓稠密的睫羽垂下来,那双乌润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另一个人的剪影。
他手腕间传来的力道极大,简直要将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右手再次捏碎。
裴烬指尖蜷了蜷,却并未挣扎,也并未像往日那样浮夸喊痛,就这么任凭她依旧不断地加大力道,大到指节都开始发颤。
下一瞬,他反手扣住温寒烟的手。
“好像过去了很多年。”
裴烬顺势将手臂搭在温寒烟肩膀上,像是一个将她揽在怀中的姿势。
“这么多年,我浑浑噩噩,一直在睡觉,将从前缺的觉一口气全都补了回来。”
裴烬语气不疾不徐,“睡了这么久,我也做了很多梦。”
他稍低头,斑驳的光影在他俊美立体的面容上移动。
裴烬薄唇微翘,眸底却漾着正色。
“但是每一个梦里,都没有你。”
温寒烟抿唇抬起眼,对上他狭长戏谑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