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的四个,其实都是当初伤害灵灵最深的几人。”
倪晓鹏目光越过我看向车窗外不停后移的风景,徐徐道:“不知道她是故意还是无心。”
我没有回应,乞丐老人已死,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永远随着她常埋地下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记得之前你跟我提过群鼠祭天的事情,那位被老鼠祭拜的高人……是谁?”
倪晓鹏说回眼光看我,不回答,反问:“你这么问,是不是猜到了?”
我确实心里有所猜测,我和他相处时间不长,不是很了解他的脾性,但我猜测他应该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可他对乞丐老人村里的事,上心过了头。
一开始我有所怀疑,而后渐渐明确,或许一切都起源于那夜的群狗齐天鸣,这件事开启了他记忆中某一段不好的过往。
“那个人,是你熟悉的人?”我问。
“师傅!”他说,“他是我的师傅。”
我恍然大悟,当年他师傅去世时引起群鼠祭天,而今的群狗齐鸣唤起了他当年的记忆,所以才会对此事上心。
我理解地点了点头,之后没再多问什么,车厢里只有方华原两兄弟时不时传出的无甚营养的对话。
车一路向西,在盘山的公路上行驶了半天,中午时驶出水泥路,开上一条很窄的土路,大约一两个小时之后车停了下来。
“前边的路太窄了,车开不过去,我们得步行,车先放这儿,应该没人会偷。”驾驶座上的尔布说道。
一行七人集体下车,顺着一条半个车左右宽的路走了大半个小时,面前出现一个深坑。
说是深坑并不贴切,应该算是峭壁,后边是我们来的路,前边和右边的路被高山堵死,只有左边有一条蜿蜒向下、宛如天梯的石阶。
我看得有些惊愕,不是没见过这种从山里凿出来的石阶,只是太长太长了,一眼忘不到头。
许是经过长时间的风雨侵蚀,石阶很不平坦,且时宽时窄,宽的地方约莫五六十厘米,窄的地方只勉强能容纳两只脚并列站立,我怀疑稍微一个不留心就会跌倒,从而滑跌落下去,跌入长阶下的深谷、尸骨无存。
顾斓显然没料到接下来的路将会如此难行,她惊叹一声往前走了几步,我一把拽住她的手臂,避免她一时走过了头。
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尤其大小被父母呵护在温室当中,连烈日也不曾多照过的小姑娘,怎可能见过这种陡峭难行的天梯?
“要不你回去吧,别跟着我们一起了。”我担心地问顾斓。
顾斓摇头,“来之前我就说了,我要跟你一起。”
“但是现在已经过了一周了,你的课怎么办?”我问。
“前两天你帮人纹身的时候,我已经向我们教授请过假了。我跟他说我要去实地考察,他同意了,反正之前我也经常跟着教授出差,有时一去就是一整月。”顾斓道。
“现在的大学生都这么自由了吗?”旁边的倪晓鹏忍不住开了句玩笑,“想去上课就去,不想就不去?”
顾斓笑笑,“我们班不一样,实践比理论知识更重要。”
顿了一顿,她像是怕我担心地补充:“我也给我爸妈打过电话的,他们知道我跟你一起,没说什么,只让我注意安全。”
大家笑笑,没继续这个问题探讨下去,我只叮嘱顾斓跟紧我。
在我们说话的空档里,莫色第一个走上石阶。
相对我们几个人的惊讶,她有着完全不一样的反应:
无论之前在方薇薇家里,或是乞丐老人的村子里,亦或是车中,她都表现得很冷静,甚至可以叫冷漠。
此刻看到如此天梯,兴奋地像饿了三天三夜终于看到食物的野兽,两眼放光,在我们还未缓过神来之前,人已经沿着天梯走了好一段。
当然,莫色如此大的反应,也足足说明了一点:我们来对了地方。
“下了这个长梯,再有半个小时左右就到阿彻岗了。”尔布道。
跟在莫色身后,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往山谷下迈进。
这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明明下的是长阶,我们却在一步一步走进万恶的囚笼、罪恶的深渊。
这一去,险些再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