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有时真爱开玩笑。”前往主院的餐厅时,杨羽耀对贺乾清传音说道。
“嗯?为何小耀你突然会如此感慨?”贺乾清问道。
“暗中跟踪黄驴子的那位传来信息,说黄驴子和追债人碰见了,但因为黄驴子的脸被黄雅打肿了,那追债人没认出他来,让他逃过一劫。”杨羽耀心情复杂地答道。
“他脸上的肿迟早会消,报应也迟早会到的。”贺乾清传音安抚道,“而且为师认为,如果小耀你很希望他遭到报应的话,他应当很快就能遭到恶报。”
“我想现在的我没这个本事……”杨羽耀传音回应道,如果他有这个能力,觉得谁该遭到报应谁就会遭到报应,那当然是好事。但杨羽耀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
“这可说不准,修士的意念,有时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贺乾清传到杨羽耀脑海里的声音带着些许笑意,“说起来,已经确认了那两姑娘确实是被卖到了暖红馆了吗?”
“是的。派去确认的人已经打听到这个消息属实了。”杨羽耀回应道。
派去的人还打听到,现在这个时间段是暖红馆最清闲的时间,也就是说黄雅现在过去最有可能见到她的两个妹妹。再晚一些,那里就要来客人了,就不一定能见着人,也不容易把人带走了。所以杨羽耀立刻安排周伯带黄雅过去,否则就得等明日了。
可并不是每个人能够在被卖去那种地方后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命运的,在夏国将孩子卖去那种场所是最被鄙夷的,甚至超过将孩子卖到大户人家做奴仆。做丫鬟至少是靠工作养活自己,如果遇到好人家,也极少被打骂。
但在青楼,绝大多数人都是靠出卖身体为生,那些客人是为享受而来,可不会顾及这些姑娘的感受。假若一不小心受孕,还要承受堕胎的痛苦。
若不是奴隶不允许修行,人们心中对奴隶的评价甚至会高过这些青楼的妓子。这种人们的认知自然也会影响到那些被卖去青楼的姑娘。无法接受会让她们每一天都过得十分痛苦,若遇到恶毒的老鸨,就更加不用说了。
杨羽耀已经尽他所能去帮黄雅了,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黄雅几乎是一路小跑地赶到了垂花门,看到了在这里等着她的周谢安,刚想要开口,就被周谢安给打断了。
“先到门口坐上马车,我们到马车上再说。”周谢安说道,带着黄雅穿过外宅的花园,从旁侧的小门离开将军府,上了已经等在外面的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上。
“可以走了。”周谢安对马车夫说道,马车便悠悠地移动了起来,黄雅赶忙将杨羽耀交给她的易容符掏出来,交给周谢安。
“好了,这个你把它放到你的怀里。”周谢安激活一张符箓后交给黄雅,然后激活另外一张,放入自己怀中。他便瞬间变了模样,变成了一个粗犷壮硕的男子,看起来像个打手,眼睛里却透着精明。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黄公子,我是你的管家。”周谢安对黄雅说道,“先一步派去的的人已经和老鸨打好招呼,说你之前去有看上两个姑娘想买下来,但不知道她们的花名。因此等我们到暖红馆后,你要做的就是等老鸨把所有姑娘叫出来后,你认真辨认哪两个是你妹妹。如果只见一个或是一个都没见着,就直接说。确认了两个都在,把她们指出来,接下来交给我来聊。”
“好。”黄雅神情紧张地说道,但周谢安似乎觉得她紧张些也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也没有指出要她自然一些。
“你能肯定你能认出你的妹妹们吗?”周谢安突然确认道,黄雅是他从人市挑选带回来的,那一年黄雅才九岁。即使倒过一次手,也才卖五两银子。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来说是不值得买的,太小了做不了什么活。
但那时杨雪松夫妇他们常年驻守在外,边关苦寒,自然是把两个孩子留在了夏都由族人照顾。他们希望能给他们双生子当中的姑娘杨翼婳找几个年纪相仿的玩伴,杨凝修便让周谢安去人市挑选几个黄雅这个年纪的女孩回来陪杨翼婳玩。那时杨羽薇还太小,才四岁,不怎么能和杨翼婳玩到一块儿。
说起来也怪,他们夏都那么多权贵家族,直系的,旁系的,居然和杨翼婳同一个年纪的子嗣几乎都是小伙子,连和杨家不那么对付的大臣家族里也是这个情况。这除了导致杨翼婳没有同龄的,家世相近的女孩做玩伴外,这些权贵们更是愁得不行。
杨翼婳这个年龄段子嗣门当户对的亲家不好找啊,往上找那些姑娘都已经定亲了,往下找杨羽薇这个年纪的姑娘,那杨羽薇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们就得再往下找了。那时其他家族纷纷派人来说媒,希望早点儿把婚先定下来。但杨家对待子女婚姻的态度一如既往,果断地以孩子太小那么急着谈婚事有什么用果断拒绝了。因此直到四年前,杨翼婳才和人订了婚。
杨翼婳的贴身丫鬟的便是当年陪她玩的其中一人,一晃眼,九年时间过去了,当年的小姑娘都长大成人了。女大十八变在这些姑娘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那么多年,黄雅的那两个妹妹,肯定也不再是当初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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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我可以,我一定能认出来。”黄雅一次次地坚定地说道。
天色开始暗下来的时候,他们到达了暖红馆。马车夫将马车停在门口,周围的人神情麻木,对黄雅和周谢安不屑一顾。一个穿着布衣的陌生男子叫了黄雅一声少爷。黄雅僵硬地点点头,周谢安开始催促老鸨把姑娘们都叫出来。
这个老鸨是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女子,脸很瘦很干瘪,使得她的颧骨看起来很高,偏偏浓妆艳抹,看着跟个老妖婆似的。她几番打量黄雅,没有这个年轻人来过暖红馆的印象,却又觉得她的面相有些眼熟,似乎还真的见过。先派了打探消息的那个男子说得含糊,于是这老鸨思来想去,觉得黄雅应当是跟其他客人来过她才会印象不深。
于是她赶紧把姑娘都叫了出来,深怕错过这个大客户。一次想赎两个啊,这在她这儿,赎身比让这些姑娘接一辈子的客得的钱都多。这会儿暖红馆里正巧没有客人,老鸨盘算着,万一这位公子哥还能再多看上一两个呢?
暖红馆规模较小,姑娘只有九人,但这九人中,有的模样看起来还很稚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有着则看起来已经有些衰老了。她们有的期待,有的惶恐不安地围过来,等待着命运的命运的垂青。
“她,还有她!”很快,黄雅就从这些女子中找到了她的两个妹妹,哪怕那么多年没见,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们。两个比她稍小的姑娘脸色苍白且憔悴,被点到的她们没有丝毫庆幸,那眼眸中透出的是不安恐惧和绝望。黄雅心中一紧,藏在袖子里的手不停的颤抖。
“臭丫头,能得到黄公子的垂青是你们的荣幸!竟然敢给老娘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之前给你们的惩罚还不够啊?!”老鸨暴怒地说道,举起一条皮鞭就要抽到,被周谢安瞬间抓住手腕阻止。
“住手!我家公子可不想看到带回去的人破破烂烂的。你若敢打,这生意我们也就别做了!”周谢安怒骂道,老鸨连忙赔礼道歉,黄雅松了口气。于是老鸨和周谢安走进一个小房间去议价,遣散了其他没有被选中的姑娘。
那陌生的男子走到黄雅的身旁,便站着不动了。虽然猜到这男子应当是杨家的一位护卫,但黄雅还是有些慌,她内心无比焦急,但现在她还不能与妹妹们相认。等了好一会儿,老鸨跟着周谢安出来了,她神情有些沮丧,似乎被周谢安狠狠地杀了价。然后老鸨把这两个姑娘叫到一边,告诉她们她们被买下成为了黄公子的奴隶。
两位姑娘不可思议地看着老鸨,但她们甚至连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两个壮汉拖着,送上了马车。
“哎呀,请放心,请放心,人你们可以先带走,那票子明日便可以来取。”老鸨笑着说道,显然对于她来说,这场交易虽然赚得没有预想的多,但还是有得赚。
黄雅和周谢安进入马车厢时,看见两个姑娘手握在一起,害怕得不行却不敢逃走。黄雅抿着嘴,求助地看向周谢安。然而直到马车开始行驶,并远离了暖红馆后,周谢安才点头。黄雅如释重负,猛然站了起来,却把那两姑娘吓得更害怕了。
“二丫,三丫,你们可还记得我吗?”黄雅取出了藏在怀里的易容符交给周谢安,用手绢用力擦去脸上的伪装,颤抖着问道。
熟悉的称呼让两个姑娘抬起了头,看向黄雅那张被用力擦拭而变得红肿的脸,呆滞了好一会儿了,她们开始流泪和呜咽。
“姐……姐姐!”她们伸出手想要抱过去,却又垂了下来,黄雅则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两人。
“是姐姐愚笨,是姐姐无能,对不起,姐姐应当早些意识到,如果姐姐能够有办法让你们远离爹爹,你们就不会受这种苦了!对不起对不起!”黄雅哭泣着道歉道。二丫三丫嘴里说着没关系,多年所受的委屈却让她们的眼泪流个不停。周谢安叹了口气,决定去马车顶上躲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