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赫低着头,豆大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浸湿了泥土。
茅鼎、萧钺等将士也忍不住悲痛,一个个汉子仰着头,想将眼泪憋回去。
火燃烧着,如同出现了一朵无暇的莲。
张赫深吸了一口气,擦去泪光,背负双手走至海滩上,看着夜中的茫茫大海,对跟过来的茅鼎道:“若是定远侯在这里的话,他会强行拦住她们吗?”
茅鼎低头看着海浪滚到脚面又退了回去,摇了摇头:“强行拦住今日,还有明日。哪怕是当真将她们送到定远侯府里,也一样会寻机了断。她们的心——已经死了。”
心死了,人不可能活下去。
张赫哽咽了下,喘了口气:“茅鼎,若我不在了,你看着南洋吧。”
茅鼎吃了一惊,看向张赫:“航海侯,这话是何意?”
张赫阴森地笑了出来,一双眸子满是杀机:“何意?我自然是要挑起边衅,我要让安南付出代价,若不是他们从中出手,我们何至于今日才找到她们,又何至于让她们受尽折辱!”
“倭寇死了,但安南还没灭!是谁出手的,又是谁与倭寇勾结的,不管是胡季犁,还是那什么安南皇帝,我都要让他们赔命!现在,我要胡来一次!”
“只是我张赫不是顾正臣,善不了后事!此番出手之后,必遭朝廷问责,削爵,下狱,都有可能!日后南洋,便交给你们来照看了。”
茅鼎听得心惊胆战,刚想阻拦,张赫却已大踏步走开。
这事,越来越大了!
张赫下令,收敛尸骨与骨灰,然后登船,下令朝着安南进发。
顾正臣不在,赵海楼也不在,张赫就是南洋水师的主将,他的命令底下的将士只能服从。
船队转向。
茅鼎、萧钺等人力劝,没有动摇张赫的决心。
呜,呜呜——
一道道嘹亮的汽笛声从后面的海域传来,了望军士观察着,喊道:“是靖海侯的船队!”
“靖海侯?”
张赫皱眉。
这个时候吴祯为何出现在这里?
吴祯乘着蒸汽机大福船,抵达宝船旗舰附近,仰着头看着宝船船舷侧的张赫。
换了小船,登上宝船。
吴祯站在甲板上,冷冷地看着张赫,问道:“怎么,大明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了,船队为何向西,而不是向东?”
张赫紧锁眉头,对吴祯道:“我打算去一趟升龙城,将胡季犁的脑袋摘下来,送到东莞。”
吴祯脸色阴沉,呵斥道:“胡闹!”
张赫看着吴祯,不甘心地喊道:“她们死了,全都死了!只杀倭寇不够,安南也是帮凶!制蓬峨能三次打下来升龙城,我们大明难道就不能?”
吴祯面露伤感之色,看向茅鼎:“转向,回广州港!”
茅鼎看向张赫。
吴祯甩袖:“怎么,我说话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