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北越情势不稳,回去未必有好处,还可能淌一回浑水。”慕容燿见此,薄唇轻启,为江岸分析了眼下局面,“倒不如落在燕国,派人去那边观察一下。”
“王爷高估在下了,我如今的身份,留在燕国也只有死路一条。”不只是想起了什么,江岸语气有些愤然。
他何尝不想留在燕国,自己还未拿到母妃的骨灰,就这么回去,一辈子都心里不安。
“虽然北越质子高梓扬的身份已经不能用了,可亭山兄可还有一江湖人士的身份。赤崖楼楼主的弟子,不管在哪,都能得到一份尊敬。”虽然慕容燿如今是北陵王的身份,可他还记得,曾经以赤崖楼楼主亲传弟子行走江湖时,周围人对自己的避让。
这样的身份,无疑是如今最适合江岸的了。听此,江岸心里也有些动摇。
“可我觉得,那人他并不简单,若是他查到了,随便安上一个罪名,不还是危险吗?都说是民不与官斗。若是恢复江湖人士的身份,我可就不好再与官府打交道了。”江岸也不知是在想什么,神色倒是坦荡荡的。
慕容燿的心里却是有些异常的感觉,总怀疑,亭山兄是在算计着什么。
他还记得,当年两人一起在赤崖楼学艺时,师父就曾说过,自己的心计不如亭山兄深,劝自己今后多谨慎,也劝亭山兄此后少算计。
他不相信,这才多久没见,亭山兄就已经变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的。念及此,慕容燿压下了心底不断翻涌的情绪,“若是亭山兄被追杀了一路,那人该知道,应当已经知晓。如今朝局波动,他暂时没心思处理你的事情。”
也不能说是一时兴起想到的,自从慕容灼与左相裴仁济倒台后,他便重新审视了一下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
沈苑提醒他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为了安抚沈苑,不让她担忧,这才说相信那人。可到底信任与否,他如今已经有了答复。
外面,隐约已经听到了公鸡打鸣的声音,江岸没再坐着,站到床边,推开窗,他总算是看清了天边的那抹霞光,在慕容燿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我在来北陵城的路上,却还是感觉到了他派来的杀手越来越少。想必,是有这方面的缘故吧。”明明江岸已经发现了这事儿,可还是算计着慕容燿,只是做少许的引导,便将慕容燿的思绪引到了他计划中的位置。
在慕容燿没看到的地方,他的神色一直都保持不变。
今夜江岸与他说的事情,确实是让他心里大乱。之前找不到答案的疑惑,在确定了幕后黑手是谁后,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眼前瞬间一亮,头脑也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皇兄可真是狠啊!
两人讨论着,不一会儿便天色大亮,这屋子里的灯,也亮了一夜。
“今后亭山兄便可在此处住下。北陵城虽然不大,但多少也能为亭山兄挡去些事端。”商量好了今后的计划,慕容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神情上的阴鸷瞬间消失,眉眼间变得柔和起来,“到了早膳的时间,亭山兄是否一道?”
他也只是客气的邀请一下,话音刚落,便瞧见江岸点了点头,差点脱口而出的话,便又咽了回去,心里有些郁闷。
沈苑一早醒来,像往常那边去偏厅用膳,顺便看望慕容燿。路上,粟粟还在与她说着这些时日王府上下的变化,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
“尽管他们对小姐的偏见没了,但小姐也不能掉以轻心啊。这王爷已经许久没陪小姐用过早膳了,也不知是在忙着什么!”粟粟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想让沈苑在这陌生的地方,稳住她的依靠北陵王。
沈苑心知自己昏迷的那段时日,慕容燿推了不少的公务,如今自己想着,他确实要开始处理那些积压的事务了。另一方面,也要调查刺杀自己的人是谁。
想来,这些事情一起处理,他也有是分身乏术。与其说是不配自己用早膳,倒不如说他是没时间用早膳。
思忖至此,沈苑倒是觉得,待会儿看望慕容燿时,倒是可以给他带些点心过去。不然,他可能一直想不起用饭。
这样想着,当她到了偏厅,看到坐在那边的慕容燿与另外一位意想不到的人后,面上只余下了震惊。
“江公子,你怎么也在这儿?”沈苑一是没能忍住,惊呼起来。
粟粟倒是不知江岸这人的存在,只觉得面熟。见自己小姐进来后先是与一陌生男子打招呼,倒是忽略了一旁的北陵王,她先是悄悄地拽了下沈苑的衣袖。
而沈苑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回头给她了一个疑惑的眼神。任凭粟粟怎么给她使眼色,她都因为激动,每次看出来。
江岸见到沈苑,瞬间明白了方才慕容燿与自己谈话时,神色柔和下来的缘故,但却也暂时忽略了慕容燿,与沈苑聊了起来:“我听闻那天你受了伤,这才前来探望。”
被江岸这样提起那夜的情况,沈苑的面色也有一瞬间的阴沉。她不知该怎么形容那时的心情,悲伤的情绪已经被她转换为报仇的动力,“我并无大碍,只是江公子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沈苑倒是眼尖,一眼看到了江岸胳膊上包扎好的样子,不知他这是何时受的伤,面上全是担忧。
只是这次,没等江岸回应,她倒是听到了一阵重重的咳嗽声,像是故意的一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缓缓转头,看到江岸对面坐着的慕容燿,眼里闪过一丝尴尬。方才,慕容燿就一直在这边坐着,自己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一想起这个,也不知怎得,沈苑倒是心虚不少。
见到沈苑这副模样,慕容燿心里虽然有些发堵,但却不忍心苛责她。招呼着沈苑坐在自己身侧,而后道:“亭山兄要在北陵城开个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