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你别参合了,免得连累了你。”徐燕来又站起身,痛饮下一杯茶,“我已知晓是谁害了何小飞,此去京师,必当将这人抽筋扒皮,生吞活剥!”她并不知那人此时与她近在咫尺,说罢恨恨咬牙,目光往周遭一瞥,见众人都惶恐看过来,她火气更甚,抓起一碗狠狠拍在桌上,“都看什么看?”
众人忙不迭低头,倒是那刘公子暗暗庆幸:“这般暴戾,幸好幸好。”他不免同情地看李牧延,看这人虽生的眉清目秀,但总是不苟言笑,也看他轻轻拉了拉徐燕来,唤她入座,仍温和道,“不要着急,那个人是谁?”
刘公子又有些奇怪,觉得他对她好似一直都是一个态度,不管她摔桌砸碗,还是愤恨恼怒,他都若跳出了悲喜,用一种出尘的心境看她。
可徐燕来在这春风化雨的声音中冷静了,她摇摇头:“算了,回去再说吧,大喜之日,我不能给人添堵。”
而后她的视线定格在岳澜身上,拱手道:“岳公子对不住了,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岳澜连忙回礼:“没有。”
她却道:“我的意思是,往后可能更有冒犯之处了。”
毕竟要收拾的人,与他们关系匪浅。
岳澜没听明白,含糊笑了一笑,与他们客气几句,方要再往楼上去。
徐燕来慢慢坐了下来,两手在桌下紧紧绞着衣襟,她自己受了委屈可以忍,旁人的,却忍不了。
忽有一双手轻轻按在她手背上,温暖的触感叫她一愣,茫然抬眼,看李牧延正看着她,微微笑着。
她霎时失了神。
这小小的动作,却是她多年不曾敢想。
她思绪混乱,心跳也杂乱,想来只要有这一寸温暖,她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畏惧。
还好,虽然蹉跎数年,但总归来日方长,那原本看不见的前路忽而都开满了鲜花,叫人欣喜又憧憬。
岳澜已来到了骆长清的房门前,刚要伸手去敲门,楼下传来一阵陌生的嘈杂。
他只好收手,来不及说话,迅速跑了下去。
闺房内,骆长清青裳粉黛,面前人递过来的茶喝下一口。
外面的动静叫她惊起,茶盏一放要去开门:“发生什么事了?”
陆陵坐在桌边,目光淡然:“既是喜事,总有人会闹上一闹的,也是添喜气,大师哥和阿寻都在下面,不用担心。”
骆长清犹疑了一下,重新坐了回来:“说得也是。”
他再将茶盏递上去:“对了,跟你说一事,之前沈大小姐送给郑香芷的牡丹纸鸢里有一块丝帕,是义父写的。”
对方接过杯盏,抿了一口:“原来刘叔的丝帕在那纸鸢里,我说怎么一直找不到呢。”
他盯着她的手,面无表情道:“嗯,我也是无意发现的,这次带来了,还是交给你……”他在袖中摸索了几番,“昨天放在我房间了,你等下,我去拿……”
起身迈了一步,想了一想,他又停下,回头笑:“何必耽搁时间,什么时候去拿不都行,反正跑不了。”
骆长清也笑:“是,不急一时。”须臾沉默,她又不自在道,“你为何一直盯着我的茶看?”
他的身子一僵,瞳孔微缩。
楼下。
一众宾客已簇拥到门前张望,外面那一群人来势汹汹,为首的正是陈华渊。
岳澜既见陈华渊,自不需再问他这唱的是哪一出,只没想到这人一贯在外保持着风雅之态,竟还会带人来闹婚礼。
陈华渊是被逼的,他的面子上也挂不住,四处张望,在一隐蔽阁楼上看到了有人探出头。
他无奈,尚未作出什么吩咐,身后众人已蜂拥上前来,厅内人瞬间凌乱,有四处逃窜者,也有人奋起抵抗,岳澜孟寻二人四手难敌众拳,念及大多是远近的百姓不能伤人,只能在门口周旋,抵挡着不叫他们进来。
然而仍有部分寻空子钻了进来,李牧延亦以身护百姓,但这些人似有目标,直奔刘公子而来,这一桌百姓皆躲于桌底,唯他伸开双臂挡在刘公子面前。
可一句“你们眼中可有本官”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拳打下,而后眼前明光一闪,他赫然见一短刀从那来人袖中飞出,未及惊呼,刺过来的短刀忽被徐燕来一脚踢飞,来人锲而不舍很快又从另一袖飞出短刀,徐燕来尚在搀扶李牧延,此次没了阻碍,刀直朝刘公子袭来。
电光火石之间,刘公子迅速以手至嘴边吹了一声哨,刀尖划破衣襟却不再前进,那执刀之人保持着伸手向前的姿势,僵硬站了一会儿,轰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