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瞧见屋内的人慌乱将左手背在身后。
他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到书案前,陆陵还在旁边站着,他欲推开,想想又作罢,但没法完全拉开抽屉,只能拉到一半,他把发冠从里面掏出来,随意别在头上。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旁边人有些傻眼。
这到底是谁的房间?
发冠戴好后,他才侧目对上陆陵的脸,一言不发抓住他藏起的胳膊。
陆陵要躲,奈何已被他按住,要用力甩开,奈何自己不会功夫力气不敌他,那手被他拉到身前,无奈摊开来。
手心血迹已干,唯横七竖八的伤口触目惊心。
孟寻惊了一惊:“怎么回事,你……在朝上被人欺负啦?”
他摇头,忍痛将手挣脱出来:“是我自己的原因,你不用管……你不是要走的吗?”
这一动,孟寻又看见了那手背上点点疤痕,他伸手碰了一下,收回时无意拂起他衣袖,又见一道鞭痕仍留着印记。
手背上的烫伤是为了救师父,胳膊上的鞭痕是徐燕来一鞭子挥过来的,当初大师哥忙着护师父,没来得及护他。
不知这手心的伤,又是因谁而生。
也是奇了,一个读书人,总是伤到手。
孟寻沉默了会儿,微微叹气:“好,我走了。”再度转身,行至门边又道,“我什么都不会说。”
门开又掩住,片刻后再被推开,孟寻没进来,只探个头:“你的手要去看大夫啊。”
这一回是真正离开,他顶着风雪走出了庭院,那院里小厮看他发髻凌乱,步伐匆忙,暗自奇怪,再回头瞧瞧自家主子房间里跳跃的烛光,他左右看看,姑且不管这深更半夜要离开的人,走至陆陵房外敲门:“大人,水烧好了,您可要洗个澡?”
“不必了……你再去跑个腿。”房内人低沉道,说完抬头,瞥见那一碗凉透的姜汤。
入睡时,他又看见了案上那个勾环,辗转难眠,起身欲将它放进匣子。
端起匣子,手指忽触碰一抹冰凉,翻过背面一看,赫然一只白玉耳坠,完整无暇挂在盖子后面。
刚才满地找也没找到的另一只,原来根本就没掉在地上。
他愣愣地出了神,很久后,苦笑了两声。
就算是上天注定,可这里还有一只耳坠是完好的。
师父随意将这些首饰分给他们,另两人都是一件,怎的如此巧合,他这里就是一对呢?
因为一对,是不是叫他多了一次回头的机会?
当年赤子之心,谁曾想这后来会做尽后悔之事,可那些事情,他再回不了头了。
唯有这一个,尚能有余地。
风雪连天,他亦踏上了归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