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陡然松了手,面无表情道:“对。”
孟寻沉默须臾,笑对另两人:“嗯,是的,我上一趟去京师的时候在二师哥府邸见过,所以这次才说去找他要。”
说完又向他板起脸:“你不是说不给吗?”
“我只是不用你来转交。”
他瞪大眼睛,已完全不能理解这人的逻辑。
但东西拿来了,总归是好事。
另两人都松了口气,岳澜思量片刻,正色道:“夜长梦多,师父,我们能不能够……提前成婚?”
骆长清震惊,先下意识地瞥了瞥孟寻,方道:“要多提前?”
她道岳澜得守丧,岳澜道她要等小师叔回来,这婚事再提,两人都心中打鼓。
而孟寻斜眼看了一眼陆陵,见他不再有反应,也没有什么表情,好似一尊石像。
听岳澜一横心,道:“把东西还给陈华渊后,就开始办,就这几天,可以吗?”
骆长清看着他的脸,点头:“好。”
对方松口气,笑起来,轻拉了她的手,两人对望了一会儿,方想起其他事来,扭头向陆陵道:“阿陵你既然回来了,可有空多呆几天,等我们成婚?”
陆陵点头,只看着岳澜一人:“三五天可以,再长了就不行了,若是能赶上最好,赶不上……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话接的丝毫没有迟疑,倒叫孟寻疑惑起来,原以为他成了“石像”,神思早就离了
身体,可大师哥一说完,他就立马回应,看样子,是极其留意他们的话的。
但他仍然把自己藏在严严实实的“面具”之下,不肯将自己的心思显露分毫。
他暗自摇头,心道你这样活着累不累啊。
玉佩很快还给了陈华渊,当场并有李大人和陈升鸿作证,陈华渊斯文不再,气急败坏:“我要的是玉吗,我要的是人啊!”
可左右东西已还,聘单作废,婚约这次彻底无效,他恼怒着将玉佩随手丢给他哥,冲着岳澜的背影喊:“器械化生产一定是未来趋势,时间会证明的,你们这些人迂腐陈旧,此时你们不相信,将来有一天必会被淘汰,我不会离开,也不会就此作罢,咱们走着瞧!”
岳澜淡淡回眸:“我相信的,只是……你也不能来抢我的人啊。”
长清斋公布了婚事,因为要准备,也快不得,日子就定在五日后,诸多同行与邻里百姓们已能欣然接受,还有好事人前前后后帮他们忙活着。
不管怎样,这一场风波,叫他们改变了观念,也算是不小的一步。
只是每每前进的步伐,总免不了有血肉之躯来铺路,想来又叫人悲切。
这几日长清斋不做生意,来来往往有媒人,有街坊,有来找新郎官商议流程,还有拉着新嫁娘聊家常,也有的纯粹来凑一凑热闹的,人多的时候能站一屋子。
那里里外外接应客人的活儿
被顾掌柜和赵大娘给包干了,反倒是孟寻没什么事情可做,他负责了些采买的事儿,可要买的东西大多都在这一条街上,人家热心,都主动上门送货了,他悠哉乐哉,闲着无事,决定明天去给自己买一身新衣,好生收拾收拾,到时候或许能遇着几个心仪的……不,是一个,一个心仪的姑娘。
他还想起陆陵,陆陵住在驿站,这几日一次面都没露,明天就是大喜之日,也不知这几天他是怎么过的。
天色已黑,他犹豫着要不要去找他,想想还是作罢,凡事顺其自然,他也不过旁观之人。
但没过多久,见那人自己来了。
客人们已散尽,按风俗那一对新人从今晚到明天成婚都不能见面,师父的房间有光亮,
大师哥的屋内黑着,大抵人不在。
陆陵来的时候,孟寻正坐在院子台阶上,回头瞧见那人,他怔了一下,而后用袖子往旁边擦拭了几番,道:“坐吧,这时候上去看师父怕是不方便,明儿再说吧。”
来人便静静坐下,他本也不打算去看那人,从他回来开始,他就没有看她一眼,不是记恨,是害怕,怕自己看了,就伪装不下去了。
可在她成婚的前一天,这样的夜晚,他却还是鬼使神差的来了。
也或许,这时候想见的,不一定只是那一个人。
他在这世上,也就只有这几位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