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只是严先生他们说,门派有规矩,我也在想,该找个什么样的机会来说,该用怎样的方式,叫他们能够认同。”
“大师哥你还是这般瞻前顾后,认同,你想多了,门当户对从古至今都通用,你瞧瞧之前那些他们眼里所谓不般配,不能配的,有几个落到好下场了,死一个的有,死一对的也有,只怕也就李大人与他夫人还‘健在’了。”
骆长清道:“上一回徐燕来替大家出头,加之李大人的母亲去世,我记得有很多人表示过愧疚的,说是会接纳徐燕来。”
“那是因为李大人对徐燕来表面冷漠,他们心里有自我安慰的借口,若是哪一天,那二人如胶似漆起来,他们一定会旧话重提,把偏见再拉出来,到那时,徐燕来这县令夫人的位置想必也坐不稳了。”
“也不一定全都如此啊,顾掌柜就很是看得开,之前去找师祖的时候,师祖也没有二话,还有,你看李大人的母亲,她同样没有这些偏见。”骆长清说完,忽而惊觉,印象里,似乎上了年岁的人会刻板一些,而她遇到的反而是年岁越长,想法越开阔。
岁月沉淀的,自有美好与睿智。
孟寻笑道:“这几个人,又能够做什么呢?”
骆长清微愣,她鲜少真正与这个徒弟谈过话,也一直道他随性大咧,不想他的思想原是如此消沉。
他是最爱惹事,可又是最不让人费心伤神的一个,也正因如此,她对他的关心少了许多。
孟寻见她望着自己,便也挑眉看她,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同她一样在心内思量质疑着:“大师哥心里还是有些敬畏你看不出来吗,他还没完全抛弃师徒尊卑你看不出来吗,你不主动一点,他压根就不敢往前跨步了你不知道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到岳澜咳嗽了一声:“你们怎么一个唉声叹气一个横眉怒目的?”
孟寻心情不佳,往楼上走,边走边说:“没什么,我不是你们也替你们做不了主,反正不要指望那些人能轻易接受,就算是表面接受了,背地里还是会指指点点,思虑周全是应该,但有时候,也该有不顾一切的冲动,要不然,就永远止步不前。”
岳澜在身后淡笑:“怕是冲动过后,不好收场。”
上一回冲动后是什么下场来着,一别三年,肝肠欲断。
再上一回,差点吻了孟寻这家伙。
想想都后怕。
如今心上人已有回应,还是稳妥些好,走到这一步,在旁人看来好似不难,可只有他知道其中的挣扎与苦痛,那殚精竭虑与噬心之痛是经年累月而非一朝一夕。
他生怕稍微一动,这美好就碎了,于是,哪怕以后就如此,也没有什么关系,他已知足了。
却听孟寻冷哼:“进展都是靠冲动的,没有推波助澜如何水到渠成?”
又听骆长清幽幽回道:“你似乎很懂啊?”
“那当然。”
“可我怎么记得,有人叫我去帮着说媒提亲,一个都没成啊?”
孟寻脸一赧:“那……那失败多了,就有深刻领悟了啊,所以我一定比你们懂得多。”
他上楼吹灯睡觉,楼上楼上渐渐落入一片沉寂中。
厅堂内两人相望,刚才的话还萦绕耳边,岳澜挪逾片刻,咬咬牙:“要不,不与他们宣布了,不管他们接受不接受,我们……成婚吧?”
突如其来,骆长清一时没接上话。
这须臾沉默,叫岳澜五味杂陈,他自嘲一笑,连忙解释:“我随便说的,你莫当真,那个……我先回去休息了,你要一起来吗?”
越急越错,叫她一起来休息,这算什么意思?
以前入睡前两人也会在卧房相谈一会儿,这话跟平时一样,只是此时说的就好像有了别的心思。
骆长清亦面红耳赤,关于成婚,她还没来得及点头,面前人就已经解释过去了,这叫她如何还能再提?
或许真应该听一听孟寻的话,可是,她到底不是孟寻,若是做得到,就不是她自己了。
她再沉默,岳澜便又解释:“我是说,我们各自回去休息吧。”
她点点头,两人木木地往楼上走,原本一前一后,她无意识回了一下头,岳澜立即快走一步,与她肩并肩。
往常都是这样走,只是今天突然别扭起来,本来不宽的楼梯不大容得下同时并行的两人,一个不时的撞着扶栏,另一个撞着墙壁,走得奇奇怪怪。
更奇怪的是,明明走不下,还非要并肩,似乎谁不跟平时一样,谁心里就有鬼似的。
也不知平时是怎样走的,好像没觉得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