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扫过搁在案上的帛书,忽然沉沉笑了起来,“那你就是秦国的人。”
张良没有否认,只道:“武安君这样说,不算错。”
司马尚凝目,拔出佩剑,“秦贼此来何意!”
这句话刚说完,张良面色也未动。司马尚虽鲁莽,但并非蠢人,他已感不对劲。
赵军上层将领之中,都知晓武安君实乃边军之主心骨,秦人无不想要除之而后快。郭开出使秦国,本是与武安君全无关系,当日武安君没有插手此事,只在朝上言道秦赵对峙之时,该派遣信臣出使,朝上言语之中,不知怎么回事,就着口了丞相郭开,这般说来算去就算是着口于武安君之提议。
李牧与众将都知晓无疑朝中有被秦人收买。而平阳君赵立身为宗室之首,又是当今王上的叔叔,他本要好生清除一番邯郸的秦人密阁,可没想到秦军来袭得如此快,灭韩后一年,便已浩浩荡荡地开战。
张良借口是郭开的人,又说自己隶属秦,可他本身的身份是韩人,这样复杂的身份,若只是想要加害武安君,那他顺着郭开的意思便是了,何必多此一举在决战之际赶来赵军营帐替武安君解围?
李牧抬手作停,喊了司马尚的字“涥祥,”他又看着张良续言,“先生属秦,何必只身来营。牧一生征战,看了太多暗谋阴谋,先生就请直言罢。”
听李牧此言,司马尚这才反应过来。张良本质的身份还没有挖掘出来。
张良微微一笑,再次作揖,“赵王如此相待,武安君其心不改,良不明白。”
“先生家国被灭,为秦所俘,难道与从前不同?”只见李牧手一挥,一个亲信赵兵从一方黑匣子中倒出了许多密信,竹简帛书一大箱,从案桌滚落到了地上,滚到了张良的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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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弯腰捡起一封帛书,写尽了招揽之意,写全了官职之备,这与给郭开的密信不同,下方有王纽熨烫,是嬴政亲自所盖。
“若先生来作说客,可当免谈,本君便当你从未来过。你今夜离去,我不加阻拦。”
张良将帛书重新卷好放在案上。李牧态度强硬,嬴政下场也无法招揽。看来嬴荷华对他言:将军之死当在战场,已经是比他们更早一步知道了李牧之心对赵如磐石不可转。
“良并非来当说客,只是想让将军明白一件事。今夜良亲眼所见韩仓背后的赵王对武安君动了杀心。郭开已被激起灭赵之想,也已经对将军动了杀心。此二人一个向赵,一个向秦,却想要将将军置于死地。”
“这奸相果然是叛徒!”司马尚沉沉一掌劈在案上。
张良把帛书竹简全部都整整齐齐地放进了黑匣子。
李牧怎么会不知道朝中有这样多的杀意,张良究竟为什么千里迢迢,不怕危险地来提醒他这些。
司马尚已然对张良的态度好多了。他抱拳道:“先生还有什么要嘱托?”
“公子葱将代右将军,然王命不可违,右将军可称病缓回朝。待此间战事过,武安君未得诏令,才算渡过。”
司马尚惊道,只知遵命,还未道这般磋磨的动作,“先生说得是。”
“将军将待明日之战,今夜漫长,韩仓方是开端,将军当万事留心,且在帐中,勿复出行。”
良久,坐于案上的李牧才道:“据本君所知,先生师从韩非,法从太公,并非墨家学派的弟子。”
张良没想到李牧是个喜欢刨根问底的性格。
李牧令司马尚在案上置酒。
张良不避讳吕泽而言道:“良此行的确是承一人之托。”
“谁?”司马尚问。
“嬴荷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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