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以后,柳武成把陈冰放到了地上,然后就从桌子上拿起电视遥控器交给他。
“想看什么电视啊?”
陈冰摆摆手,没有把遥控器接过去。
“我想跟外公一起,不想看电视。”他稚嫩的声音简直说进了柳武成的心里,把他这座枯黄的山丘吹得春风满园。
“好好好,那就跟姥爷一起吧。”柳武成满脸笑意地揉着陈冰的脑袋,牵着他的手就来到窗前的桌子旁。
这个桌子是木制的,表面还刷着一层锃亮的油漆。高高细细的桌子腿,雕刻着精细纹路的桌沿,无不彰显着它的价值。
简而言之,这是个与整间老屋气质不符的家具。
陈冰对这个桌子有些印象,记忆中的它既不用来吃饭,也很少会拿来放东西。所以关于它的用途,一直以来都是陈冰心中的一个疑问。
今天与以往不同,这个桌子上好像摆放了些什么。只是碍于自己的身高,陈冰没能看清上面放着什么东西。
外公从桌子旁拉过来一把椅子,然后抱着陈冰让他站到上面。
一站到椅子上,陈冰就看清楚桌子上放着的是什么了。
原来是一幅幅春联啊。
准确来说,它们现在还只是一张张红色的纸,正等待着黑色的墨水挥洒在上面。
正当陈冰疑惑着这些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时,只见外公提起桌子上放着的毛笔,一笔一画地在红纸上书写了起来。
几分钟后,一幅龙飞凤舞的春联就徐徐展现在了上面。
上联:瑞雪飘香庆如意
下联:健康长寿祝运亨
横批:万事顺遂
看着这几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大字,陈冰心中的惊讶不亚于见到母猪爬树。
在他的记忆里,外公应该是一个大字不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民才对。
“外公你居然会书法!?”陈冰无不震惊地说道。
柳武成虽然意外于陈冰一个两岁的小娃娃居然能认得书法,但一想到他过去的谈吐行为都不像一个正常的小孩,随即也就释然了。
是了,我柳武成的外孙可是个满月就喜欢听外国文学,八个月就能说话走路,不到两岁就能认人认路的天才,看得懂书法又有什么。
想到这里,柳武成颇为得意地跟陈冰讲述道:“外公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在镇小学上教书的,后来退休了没事才种起地来的。”
之后,柳武成好好地跟陈冰讲述起自己年轻时有多了不起。
譬如说教出了多少多少高中大学生,比赛拿过什么奖,又评过级别。嘟嘟嘟地说了一大堆后,他又想起自己外孙今年才两岁,跟他说这些他大概是不懂的。
于是他缓缓闭上了嘴,不再讲述自己年轻时的事迹。
在外公讲述的时候,陈冰也配合地发出“哇哇哇”的赞叹。
同时,他也发现外公在讲述过去教书时的事时,眼睛里流露出了不同寻常的光彩。
或许,外公就是因为整天闲着没事干,所以才会时常思念外婆,以至于形如枯槁的。如果自己能帮他找些喜欢的事情做,他或许就能摆脱现在沮丧的心态。
想到这里,陈冰抓住外公的胳膊,吵着要他教自己写字。
听到外孙的请求,柳武成先是感到一阵意外,然后就十分地欣喜了起来。
他刚刚还考虑着,等陈冰再长大一点,到能识字的时候再教他写书法来着。
现在看到他这么有热情,柳武成心里做好打算,陈冰就算是把书法当成画画一样瞎搞,自己也绝不生气。
打定主意以后,祖孙二人开始了愉快的教学。
柳武成没有随随便便糊弄过去,而是认认真真地从攥笔、研墨、姿势等基础的地方开始教陈冰。本来他还担心对方会不会耐不住性子,没想到自己的乖孙态度认认真真的,一点也不含糊。
他于是就放下心来,大胆地教了起来。
稍微学了一会后,陈冰在柳武成的鼓励下歪歪扭扭地写出了一个“冰”字。
陈冰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外公,因为他觉得这个“冰”字写得很丑。外公却说自己天赋异禀,并不遗余力地对自己大力夸奖。
太阳悠悠地从东边爬到屋顶,一转眼,时间也来到了十点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