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过来的莫见见此赶尽劝慰:“公子,若是夫人在天有灵,定然是不希望见到公子流泪的样子。”
江岸默默地从腰间取下手帕,轻轼眼眶,而后恢复若无其事的模样。他想到了某个东西,开始在这角楼里翻找着。果然,在入口处的柜子里,找到了慕容乐的骨灰盒。
“母妃她一向喜欢打扮得精致,如今,却是安息在这样的地方,一定不舒服,我还是把她带回北越吧。”江岸自言自语了一句,而后果断动手,把慕容乐的骨灰盒悄悄藏在身上,打算带走。
可当他刚打开门时,却被人给阻拦住了。
自己来时,这队官兵已经见到了,如今却不让自己出去,这是为何?他纲要拿出令牌,却见慕容炘不知从哪走了出来。
“有些事情,放在心里就好。不该做的就不要做。”慕容炘神色平静地说着,看向江岸的眼神却有些意味深长。
江岸一只手背在身后,虽有一种仙风道骨的姿态,可若是仔细瞧之,便会发现他眼里藏着的点点紧张。
慕容炘其实是故意把慕容乐的骨灰放在这里的,就是在等江岸上套,没想到,此计竟然如此成功。
江岸被慕容炘这么一说,姿态却是未有半分退让,语气有些激动:“母妃已经去世,我也只是想让她魂归故里而已。”
“燕国才是姑母的故乡,而北越,不过是外嫁之地罢了!当初姑母在那样的时局下,仍是不顾一切地回来,你凭什么把她带走?”慕容炘也是见过这个姑母的,当时对姑母吵着要回北越的行为不能理解。
直到今日,还是不想让姑母回去。她生自燕国,身为燕国皇室中人,本就该葬在燕国!
天知道当初他偷听到姑母与父皇的争吵,心里有多震惊。
还记得姑母未出嫁之时,对自己也很好,总是温柔地安慰自己。姑母从北越回来时,他还去找姑母玩了几天。可自从那次争吵后,自己很多天都没有再见过姑母了。
慕容炘猛然想起,后来父皇让自己去劝姑母留下来,他还真的去了。那是一个冬季,外面大雪飞扬,姑母非要留在角楼,不愿意去父皇为她准备好的带有地龙的宫殿。
到了那边,见姑母日渐消瘦的脸庞,他什么也不懂,很是天真地问:“姑母,你不想留下来陪炘儿吗?为什么不开心?”
那时的慕容乐见身边的小人,想到自己那比慕容炘还小的孩子,脸上的愁苦更是浓郁:“姑母还有个孩子在那边,放心不下。小扬他还小,比炘儿小得多,还什么都不懂。”
“……”
之后后面怎么劝都劝不住姑母想要离开的心思,慕容炘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姑母时常念叨高显扬的名字,神情柔和,比与自己在一起时要开心的多,让他心生妒忌。
后面,高显扬被送来燕国当质子,慕容炘便已经注意到这人了,也是如此,后面对他利用起来,毫不心软。
“母妃至死都在想着回去,皇上把她强留在这边,若是母妃还能看到,只会更加难受。人都去了,就不能放她安生吗?”平日里江岸沉默寡言,一副清冷的模样。如今,哪还有半点仙人之姿?
一直以来,他都为了母妃提慕容炘做事,没想到,这慕容炘竟然还不放人。心中郁结,他无奈下跪。
都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可对江岸而言,没有什么比母妃更重要的了。若是不能把母妃的骨灰带回去,他这么多年来的执着便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压着脾气像慕容炘请求:“我求你,求你让我把母妃的骨灰带回北越。”他早该想到的,慕容炘怎么会是原来那个与自己做下约定的皇子,自己就不该相信他的。
往常那挺拔如竹子的身躯,在这时却弯了下来。明明一派春意盎然的景色,可身处其中的江岸,却在看到慕容炘的摇头后,感觉不到半点温暖,整个人如坠冰窖。
“绝不可能!”面对江岸这样的举动,慕容炘丝毫不动容,他早就看不惯此人高傲的模样。如今见江岸这般,心里只觉得畅快,“把东西带走!”
慕容炘直接示意官兵,让人从江岸手中把骨灰盒强行带走。江岸攥得紧紧的。可面对官兵的抢夺,到底还是担心弄坏盒子,主动松手。
明明方才慕容炘还说慕容乐是他的姑母,可他如今让官兵抢夺骨灰的举动,怎么也不像把她当作姑母。江岸见此,眼神一暗,压下了心里复杂的情绪。
江岸一直都跪在这边,直视着慕容炘的面容,想知道,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被抢走了母妃的骨灰盒后,他的心变得千疮百孔,面色惨白。
莫见到底是心疼自己公子,他跟着公子从北越来到燕国,这么多年了,何曾见过公子这般卑微?哪怕眼前这人是燕国的皇上,那又如何?他们公子,也不是燕国的朝臣!
“当初是皇上有言在先,如今却违背约定。这就是燕国皇上所谓的金口玉言吗?”莫见直接冲到了江岸身前,就这么站着与慕容炘对峙。
他的眼里全是怒气,衣袖被风吹起,似乎下一刻便要出手伤人。
“莫见,退下!不得无礼!”江岸见此,立即叱责,他生怕莫见的冲动,会让慕容炘生气,从而直接把莫见杀了。
要知道,如今他们可是在燕国的皇宫内,在慕容炘的地盘上。这样做,只会惹得慕容炘不痛快。
而他要做的东西,也就更加难拿到。
“当初你我二人却是有约定,这不假。可眼下局势已经不同。姑母是朕最尊敬的长辈之一,就这么把她的骨灰交予你,朕还是不放心。”慕容炘语气淡淡地答道。他的眼神看向江岸,似乎并没有把莫见的越矩放在心上。
莫见听此,更是咬牙切齿,气愤难耐,想要说点什么。可在注意到江岸忍耐的眼神后,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不得不压下心中翻涌的杀意,退了下来,把局面重新交予那两人去对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