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从里探出四爪包抄过来,巡逻兵听得毛骨悚然,急忙敲锣,“有敌情,咚咚咚!有敌情,咚咚咚!咚咚—”
喉腔被贯穿,血液碰溅,露出长长的银甲。
敲锣的巡逻兵睁眼倒地,露出后面不知何时站着的阴间人。
他身高八尺,威武强壮,额头佩戴图腾额带。
唯见面部爬满尸斑,碎皮肉开始剥落翻卷,龇露着獠牙冲散一群拔出长剑的巡逻兵。
“这是什么鬼东西!”
帐篷里的王贲戴着头盔出来,见到兵士们和一群爬满尸斑躯干腐烂的阴间人搏斗在一起。
他牙齿打了个颤,“别砍四肢!他们没有痛觉,先剁脑袋!”
这群都是能够负重奔袭的秦国精锐,忍性和耐性都属于佼佼者。
没等将军发令,他们已经迅速冷静下来,早早砍掉了几个阴间人的四肢,只见有两个被砍杀手臂的阴间人,龇着滴落黏液的獠牙,腿部诡异的曲起,像是蜘蛛一样爬行。
还没等靠过来,被一剑斩杀。
头颅没有鲜血,只有凝固的黑血和冲上鼻尖的腐臭。
王贲左右开剑,一剑一头,顺带抬脚踹开一个缠上来的阴间人,咬牙凶狠道:“妈的,哪里冒出这么多,老子是掘了你们亲娘的坟吗!”
又是一道利爪带着疾风袭来。
王贲判断方位,浑身绷紧,腰部后倒,红篷猎猎上卷。
眼瞳倒映出那袭来的阴间人面目,瞳孔疏忽睁大,“羌瘣!”
阴间人显然是回答不了。
他五指成爪再度袭来,眼瞳深绿,深眉挺鼻,头戴图腾额带,赫然是死在燕国战场的羌瘣。
“羌瘣!你—”
王贲心头戾气翻滚,眼角出血,“他娘的老子亲手埋的你,还特意挖的好大一个坑,拿血镇着,告诉我!是谁给你刨出来的!”
阴间人:“。哬哬。”
“你他妈的说话,是谁作践的你!老子去剁了他!”
王贲杀意翻腾。
侧身躲过他的利爪,又听得周围还有穿着秦胄的阴间人的震悚怪声,兵士的惨叫,眼里倒映出这宛若修罗地狱的一切。
面前的“羌瘣”再也不能给出回答,不会和他并肩作战,更不会与他谈笑饮酒。
他已经彻底被刨出来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王贲眼中闪过痛楚。
利落的朝着他举刀,羌瘣头颅被斩,栽落下来,他道,“没事,爬得起来弟兄照样能够将你安得回去,不过就是掉个头,爷们流血打仗,掉胳膊掉腿没什么大不了,等回去弟兄给你塑个金身,你嫌燕国风水不好,兄弟给你再重新选一个风水宝地。”
说着蹲身一把扯过羌瘣的额带,腐叶上滴答着滚烫的泪水。
树影还在大力摇晃,似乎杀了后又有无穷尽的阴间人等待着钻出。
将领眼见情况不妙,对着王贲大喊,“将军!此地邪门,怕是养尸人的尸坑,我们先行回撤,待雄鸡破晓再行打算!”
王贲被几个将领架着后退。
他那被王翦死死压制住的少年意气和满腔情绪彻底被释放出来,赤红的双眼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朝着夜色大吼,“养着一群死尸你算老几,刨人坟堆你又算老几,有本事你出来,损阴德忘八德的东西,是缺了你娘哪门子的德,生出你这么个屁眼朝天的玩意,有种你继续刨,被老子逮到,顺着你祖宗十八代,刨得你祖宗骨头堆都找不到!”
围着他撤退的狼狈秦军们,看着眼前冲追过来的阴间人,一张张坚毅的面庞也是酸楚不堪。
曾经浴血同行,同吃同睡同玩笑的弟兄。
死后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