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可能……
终于,他被自己的糊涂与眼前的幻象逗得笑出了声。
嘴角咧起,泪水也因笑意而难以抑制地滚下了眼眶。
“哈……”
保护。
说是,你保护我。
谁?
究竟是谁呢?
想保护彼此的,到底是谁?
许佳深信自己拥有保护刘颖的力量——智慧,体力,性别,武器,判断力,还有这间科考站。他能做到一切他想做的事,包括保护自己的生命、自己的财产、自己的女人、自己的未来。
可是,呼吸声却急促悸动,胸口也像被塞进了一颗定时炸弹。身在此处,身在此刻,他仿佛能听到声响——滴答、滴答……
一秒一秒地,它持续走着。
两人相拥哭泣,她说自己不该哭,他则只是单纯释放着心中的压抑与恐惧。
“……”
哭会儿就好了。
作为男人,盲目忍耐泪水反而是怯懦之举。将藏在心中的感情找个合适的机会释放出来,这有益于下一步的判断与推演——人不该在关键时刻被感情左右,更不该在紧急时刻因恐惧而放弃思考。正因如此,他不怯于哭泣,更不会以自己是男人为由,假装坚强、假装勇敢。
因为他本就坚强。
因为他本就勇敢。
……
可是,在这种极夜环境下的科考站内,他为何需要“坚强”与“勇敢”呢?
这里没有危险。
这里没有苦难。
这里除了孤单什么都没有——可就连这孤单,也已由于刘颖的到来而消散了呀!
可是……
可是。
可是,仿佛会在极夜深暗中永远绽放下去的这一抹亮色,却终究覆着一层轻薄的战栗。
“跑过来,跑过来……”
“雪地上的白兔子,跑过来……”
他依旧记得每天的日子。
时间是,五月六日。
独自驻守南极的日子已经结束了,孤独已经结束了——而距极夜结束与离开南极的日子,还有五个月。
等黎明再次降临,这一切就结束了。
带着刘颖,离开南极。
离开南极,回到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