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扶住她的肩:“我知道你肯定也会害怕,但往好处想,你还能交一次钱不是么?能交得起钱已经很厉害了,你能坚持到最后也已经很棒了。虽然不知道会是谁,但你至少有钱不是么,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对你怎么样,这很讽刺我知道,但也很现实,他们男的就是喜欢钱,总归不会伤害你。”
最后一个月,无论是谁,不会伤害你……
所以一个月后,无论徐影交不交得起那笔钱,她都不得不跟一个目前还不知道是谁的男人结婚,不,不是徐影,是她,她现在就是徐影。
“徐影,徐影?”女人在喊她。
甄时摇着头,下一刻,她猛地起身往洗手间跑,她很想吐,可只是对着洗手池干呕,什么也吐不出来。
背上有一只手在轻轻地抚,甄时想说自己没事,可刚一回头就愣住了,她将女人的手抓过来,堆在臂弯的衣袖往回滑,她推回去,手臂上几道伤口便重新暴露无遗。再去看另一只,伤口还要更多。
甄时整个人清醒过来,脑仁一下一下发着疼。
“谁干的?”
女人将手抽回去,脸色波澜不动:“别这么一惊一乍,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
甄时背抵着洗手池,不受控地微微发着抖。
“不过我确实也跟别人不太一样,”女人冲甄时露出一个笑,“我反抗了,只不过我越是反抗,身上的伤就越多。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知道的,一个人反抗是完全不够的。当你身后站着无数个伥鬼的时候,你的反抗在他们看来就更可笑。”
“但我宁愿可笑,也不去做伥鬼。”女人再次捉住甄时的手,“徐影,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我需要你。你可能觉得我是个变态吧,但我必须告诉你,当我得知你要所有人不去打扰你的时候,我就很好奇,好奇你是不是要做什么,所以我又趁着你去演戏的时候去了你的书房,我看到了那幅画……”
甄时不知道她说的是哪一幅,可隐隐之中又有某种确认。
女人松开她的手,转身往外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我知道你画的不是我,但我看到了我自己,这种感受和我当初看到那本书的感受一样,书里的是我,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也是我,那个流着血的女人就是现在的我。”
甄时确定了,是那幅血泪河。她的心再一次狠狠揪起来,而她的直觉让她看向了女人的肚子。
女人低下头,将手放到自己平坦的肚子上:“是我让TA没有了,是我故意让TA没有了,虽然挨的打更多了,但这总归是好事不是么?”
甄时根本回答不出来,她只是心痛,又愤怒,也绝望。
“我想过很久,如果这是个男孩,那早死早好,如果是女孩,不要来这里最好。我也想好了,现实不改变,我就不会让任何小孩从我的□□生出来。”
“不,”甄时的声音都在发抖,“你不能一直这样,你是在伤害你自己。我可以帮你,你们可以解除关系的,对吗?”
甄时希望她立马点头,可是没有。
“你怎么帮我?给钱吗?”
“要多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没用的徐影,”女人甚至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了,“你给得了我,给得了别人吗?你一个人帮得了所有人吗?”
“先不考虑别人,我现在想帮的是你!而且我帮你不是也在帮我自己吗?”
女人摇头:“我需要的不是你给我钱,帮我解除关系,我可以保护好我自己,很快你就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我有我的方法,而你也有你的方法。”
甄时摇头:“我没有,我现在……”
“你有!你可以画画!你把你的画拿出来给其他人看,给其他女人看,那群伥鬼看不懂,但她们的女儿还有机会不是吗?她们多么无辜!我以前想过各种各样激进的办法,但我看着你一次次反抗失败,我就知道统统没有用,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我们需要更多的人站到我们这边,才有成功的可能不是吗?就像那本书,那本书让你明白了,也让我清醒了,现在书没有了,但是你还可以画。”
“我画不出来!”甄时几乎是吼了出来,“就算画出来又怎么样?帮不了你,帮不了小徐影,也帮不了我自己!”
女人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冷漠又渐渐回到了脸上:“所以你什么也不打算做,是吗?”
甄时脑袋一团乱,所有的事实都让她无力承受。
“这跟妥协没有差别,”女人很失望,往后退了两步,摆出送客的姿势,“你该走了。”
甄时脚步虚浮地往外走,到门口,她回头看向脸色惨白的女人,想要说点什么,可是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