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此刻被自己禁足在后院里的许如音,公子赋不免又想起了今日她替自己更衣之时,她那瑟瑟发颤的样子。
彼时他就是不经意的轻轻一瞥,结果便看到了她那手腕上露出的那让人触目惊心的针孔。针孔显然是已经留下许久了,密密麻麻的,光是看着便让人头皮发麻。
他自然知道如音身上这些伤口是从哪里来的。
便是因为他要她去陌浮柔打交道,是陌浮柔日复一日的留给她的。
可这丫头却是倔强的很,从未到自己面前来叫过一声苦,也从未抱怨过半句。有的时候,他真的想扒开她的心瞧一瞧,看看这小丫头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陌浮柔那边已经被迎接到了喜堂之外的偏厅里,娇滴滴的坐在那儿由似锦伺候着。
公子赋父母双故,再加上与陌世龙乃是君臣,故此二人的主婚人便是皇天后土。
少刻之后,傧相便唱喝着“吉时已到”,随后让喜娘将陌浮柔搀扶上来开始拜堂仪式。
当喜娘将穿戴着凤冠霞帔,头上披着盖头红的陌浮柔搀出来之际,在场的人纷纷发出了惊叹之声。惊叹这凤冠霞帔的精美,惊叹她轻移莲步的端庄。
公子赋凝视着她,眸子里闪耀着一簇红色的火焰。
很快,陌浮柔便同他肩并着肩站在了一起。
公子赋站在她的身旁,隐隐还能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浮香。
随后,傧相扯着嗓子,继续接着唱喝:“一拜天地。”
公子赋手中握着彩球的带子,跟随着陌浮柔的弧度,微微鞠了一躬,起身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将视线瞟向了桌案上沙漏。沙漏里的沙子已经差不多快要滴漏完了,只剩下零星的一两滴,仿佛滴得特别的缓慢。
“二拜高堂!”傧相又道。
陌浮柔与公子赋换了个方向,又是一个鞠躬。
他挑了挑眉,看见那沙漏里的最后一颗沙也滴落了下来。几乎是在沙子落下的同一秒,傧相开始唱喝第三句词了。公子赋眼底掠过一道寒光,唇瓣紧抿。
“夫妻对……”
傧相口中的“拜”字还未出口。熙熙攘攘的门外便忽然传来了一阵丫鬟婆子们的尖叫声。紧随着这尖叫声,几列身穿铠甲的侍卫手持着长矛与剑等武器齐刷刷的跑了进来。武器与铠甲相碰撞,发出了叮叮当当,令人胆寒的声音。
一屋子的人都怔住了,所有人都为难的望着公子赋,似是在向他请示接下来该怎么做。
公子赋松开了手里的彩球,冷峻的容颜镀上了一层倨傲的寒光,他一只手横在身前,一手负在背后,走下了台阶,问:“大胆!是谁放你们进来的?”
“属下寇舒,参见侯爷。”为首那人听到质问,不慌不忙的向前迈了一步,随后恭恭敬敬的对着公子赋作了个揖。
公子赋浓眉紧蹙,居高临下的睨着他:“你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吗?竟敢这般无礼的冲进来,坏了本候的时辰!”
那名名唤寇舒的男子并未起身,仍旧维持着俯首弯腰的姿势,嘴里说着愧疚的话,脸上却并没有半点愧疚之意:“侯爷,请恕微臣鲁莽,这并非是微臣刻意而为,实在是微臣肩负皇命,不得不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