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起了大风,日头躲到云翳后,天色渐渐暗下来,似要落雨,底下摊贩中已有在收摊的了……
一壶茶,几碟点心,从午前挨到午后,雨声渐小,最后终于歇了,而被雨水冲刷一净的官道上,始终不见九思一行人的踪影。
茵茵纳罕,难道在城中遇上什么事?又或他临走前去会朋友,耽搁了?
楼上也坐不住了,茵茵立刻付了茶钱,仍下楼来。
因她衣着富贵,容色绝佳,一时楼下吃茶的白衣商贩们纷纷望向她,眼睛都看直了。
茵茵自为走得急没戴幕离而后悔,只得尽量低着头,加快步子走出去。
雨停了,屋檐下却还在滴水,茵茵站在檐下左右张望,可以望见那一条长长的官道上,酒旗招展,行人渐盛,摊摊们又收拾东西开张了——唯独不见九思的马队。
此刻她真恨不能自己分出另一个身子来,去九思可能路过的大道上一一寻过去,然而她终究只有一个身子。
却说赵伯真,方才送完茵茵往回走,大道上正巧遇上那起纵马伤人的事,他见上百名官差将数百名路人团团围住,呵斥他们妨碍办差,要把带头的抓回去审办。
去年十月底,圣上下旨擢拔赵伯真为总督京营戍政,统管三大营,戍卫京畿,外备征战,虽说街面上纵马踏死人的事儿该交由京兆府,可他作为三大营的统帅,亦可过问,因此他亮出腰牌,亲自上前,问明缘由,得知衙役包庇纵马之人才致民怨沸腾,于是命那领头的校尉把民众放了,再纵马伤人之人捉拿,并说后续有什么事,只管寻他,他来担待。
如此,一场闹剧才歇。
待料理完此事,他又想着这里纵马伤人,陆家那六小姐小小人儿一个,看样子也没出过家门,万一也遇上这样的事,怎么得了,于是又返回北城门来。
等会到这里,他遍寻茵茵不着,正心急,恰巧望见茶馆里走出来个富贵小姐,再打眼一瞧,果真是她,于是命马倌驱车上前。
“小姐,您怎么还在这儿啊?”
茵茵正垂头思量时,突然耳边响起着一句,她诧异地抬起眼,便见方才那马倌又赶车回来了。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大街上等了半日,能碰见一个熟人也是好的,茵茵登时满心喜悦,激动道:“我……我等人呢!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时,墨青盘花车帘挑起,露出赵伯真的半个身子,他喊她:“上来!”
茵茵却摇头,“我在等人。”
“先上来再说!”
茵茵略一忖,便重新上了马车。
此刻的茵茵鬓发凌乱,发髻松散,面色颓败,比方才更狼狈了几分,赵伯真却因此更生怜惜,禁不住连声儿也放轻了,“你来这儿到底要做什么,说是等人,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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