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有地方,住楼上也行。”
赵淮安难得的否决了:“太热了,瓦片都是烫的,楼上比楼下热多了。”
“那就楼下吧,等下把炉子上的水烧开,把那公鸡宰了,留着一点用都没有,吵死人。”
两个人商量怎么安顿何鸿飞,何鸿飞跟周海江说话的声音隐隐传进了他们的耳朵。
“不找了,我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不干那害人害己的事情了。”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是走不出来。”
“走不出来,怎么走的出来!”何鸿飞的声音变了调:“我到现在都没能找到人,我没能给她报仇,我怎么能走的出来?说起来是在稳稳当当过日子了,可实际上呢?我跟一条丧家之犬有什么区别?就连祭奠她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去。
我还是个胆小鬼,我害怕死——”也不是单纯的怕死,就是怕还没找到仇人还没报仇就先死了。
何鸿飞不是省城人,可以说他本身就不是安省人,他家在海边的小渔村。
他打小就没有父母,吃百家饭长大的。
能干活的时候就帮这家干干活那家做做事,然后换一碗饭吃。
他小时候也聪明,也好学,也要强。
为了一口吃的,他能低三下四,也能无所不用其极。
后来大了,也出落成一个挺拔的小伙子模样了,跟村长家的小女儿渔儿眉来眼去的有了那么点意思。
年轻啊,到了那个年龄都会本能的有那么一种情感上的冲动。
再说,他们也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但是村长看不上他。
主要是他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一穷二白的,吃了上顿没下顿,怎么过日子?
年轻那会儿就很蠢,总觉得只要不怕苦不怕累就能战胜一切,只要两个人相互喜欢就能战胜一切。
因为村长家里坚决反对,最后年轻气盛的何鸿飞放弃了继续在渔村努力的想法。
他觉得要是一直在那个村子里,受着村长的打压防备,他一辈子也就这样了,最多不被饿死,永远没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
所以他找了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带着渔儿跑了,离开了那个村子,去了城里。
身无分文的两个人跑出去,想要生存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
何鸿飞除了一把子力气和算得上灵活的身手其他什么也没有。
不过这样也行,他还是找到了一份工作,帮人扛包卸货的工作。
虽然辛苦,但是至少他的辛苦让两个人一日三餐有了着落。
他们住在棚户里,两个人开始正儿八经过日子。
渔儿觉得他一个人辛苦,然后攒钱置办了一套针线,在十字路口撘个板凳穷缝,偶尔多少能赚一点,怎么样也比没有强。
可他们想的太简单,这个世道的人想活着,不是说能吃苦能干活就行了的。
不是说能解决温饱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能行了的。
外面的世界人心险恶,这是他们从未想过的。
他忙了一天精疲力尽的揣着两个还有余温的杂面馒头回住的地方的时候,渔儿衣不蔽体的躺在那早就凉透了。
满身伤痕,身下全都是血——